刚刚打过来的电话响了几秒就挂断了，通话记录里显示的联系人是秦洲。

收件箱里有好几条新短信，这家伙恐怕是想提醒自己看消息。

朴青野叹了口气，按进了收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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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她们一个看短信，一个百无聊赖地吸着空可乐杯，耳边只剩下中央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见坐在对面的朴青野低着头按了半天手机，姚窈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微微前倾身体：“在看什么？谁给你发消息了吗？”

“嗯，”短发女孩垂着头，显得很专注，额前的碎发扫在眉眼上，“是秦洲，那天我们在小卖部门口碰见的男生，你还有印象吗？”

“……”姚窈把手撑在下巴上，“他呀。”

朴青野没应声，打字的声音细细碎碎，老式手机发出来的光照进眼里，让那双黑眼睛显得有些幽深。

“朴青野好像很少和我说自己的事，”姚窈托着下巴，垂着眼看她，语气有些失落，“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老家住在岐县呢……”

不太适应九宫格的朴青野在键盘上来回移动着手指，寻找正确的按键，敷衍地回了她一句：“以后可以多问问我。”

姚窈便不说话了。

从刚才掏出手机看短信开始，朴青野的状态就明显有些不对，应答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

此刻，她甚至慢慢皱起了眉，一副被什么惹恼的模样。

姚窈再一次试探地叫她的名字：“朴青野……？”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终于反应过来，抬头抱歉地冲她笑了一笑，随手按熄手机屏幕，把它重新塞回口袋。

“刚才秦洲找我有点事，”朴青野解释，“我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姚窈眨着眼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回了一个温顺的微笑。

“是……什么事？”她的态度重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方便我问吗？”

“没什么的，就是一个小麻烦而已，”朴青野站起身，把沾着沙拉酱的汉堡包装纸推到盘子中间，“不用担心。现在不早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家吧？”

姚窈坐在座位上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她。

面前的女孩神情中透着执拗，有那么一刻，朴青野还以为，她要拒绝自己的提议，不情愿就这样离开。

但姚窈只是也跟着慢慢站起来，把小半杯还没融化的冰块放回桌上。她说话的语气像个过分懂事的小孩子：

“嗯，好……那我们回家吧。”

手上湿漉漉地沾满了水汽，她没有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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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返程时姚窈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她对“回家”这个举动并不是很期待。

直观地说，姚窈整个人都像是被调暗了一个色调，和朋友一起逛街聊天时鲜明生动的色彩，正从这个女孩漂亮的眼睛和面孔上褪去，而两个人之间分明已经逐渐变得亲昵的氛围，此刻也在一片低气压中荡然无存。

朴青野试着设身处地想了想姚窈的感受，漆黑的客厅，空无一人的房间，连说话都无人应答，对这个害怕独处的敏感的女孩而言，的确想必是一种折磨。

——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她烦心。

朴青野把空闲的手插进衣兜，摸了摸躺在口袋深处的手机。

她们不约而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以至于路边发传单的小哥看上去都比这两个女高中生有热情，他不停地和行人打着招呼，甚至连擦肩而过的朴青野都被强行塞了一叠优惠券。

朴青野一边提着礼物，一边尴尬地捏着传单，而穿着玩偶服的小哥在身后挥手：“新店开业，欢迎光临——外卖电话在背面——”

身旁的姚窈像一下子被提醒到了，忽然对她说：“朴青野，我还没你的电话号码呢！”

朴青野愣了一下，姚窈已经开始急匆匆地在身后的书包里翻找，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支黑笔，拔掉笔盖，献宝似的递到她眼前。

这家伙站在路灯下，眼睛里闪着幽微的光，说：“我也想给你发短信。”

朴青野有点摸不着头脑，问：“现在吗？写哪里？”

姚窈：“就手上。”

朴青野只好把那沓优惠券塞进口袋，一手握笔，一手托住姚窈的手背，低着头，在女孩的手心上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兴许是觉得痒，笔尖划过掌心时，姚窈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在头顶叫了一声：“朴青野……”

“嗯？”

姚窈默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

“其实，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好羡慕……”

朴青野被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有些茫然，在黑暗中抬起眼来。

姚窈背着灯光，夜晚的路灯旁有几只飞蛾在盘旋，昏黄的光线给她绒绒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女孩漂亮的面孔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细节。

她轻轻地说：“好羡慕……那个有你送礼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