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们看着就行,有我牵着你,别怕。”握着苏南小手指的宁白低头,在苏南耳边说了一句,他声音很轻,温温热热的,似乎还带着笑。
苏南听到,被宁白握着的小手指动了动,应下了。
她眨了眨眼,想……阿白说的对,她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最好。
因为,苏黛都替她说了。
她自己亲口说了她打她一事,还是当着爹爹和祖母的面。
……
“爹爹!娘亲!就是苏南那贱人!呜呜呜,肯定是她!定是她故意放野狗来咬我!肯定是她和宁白合谋的!他们太狠毒了……呜呜……”
苏黛此时是一口咬定这事是苏南所为,她本就讨厌苏南,这下心里越发觉得委屈、难受,对苏南的火也是越烧越旺,什么话都往外讲。
“爹爹,你们怎么不罚她不打她啊,她就和她母亲一样,是个贱人,她们抢了爹爹,她们不该在苏府……”
啪——
毫无预兆,或者说意料之中,两个清脆耳光甩在了苏黛脸上。
声音之响,吓得苏南都一愣,抖了抖身子。
其他人亦是,除了宁白。
苏黛也懵了,捂着脸怔住,一下安静了,没再喊叫。
“这般污秽粗鄙之语怎会出自我苏知礼女儿之口,苏南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指使人打你的妹妹,还划伤丫鬟的脸,苏黛啊苏黛,你如此娇纵跋扈,当真是被你娘亲宠坏了!”
苏黛一口一个贱人,骂苏南和她娘亲骂得极是顺口,苏知礼虽是顾及王氏娘家权势,但也不免气盛至极,打了苏黛两巴掌。
说起来,他脾性算是稳重,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震怒,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子女动手。
实在是……
苏知礼在屋内不停踱步,不住叹气。
在他心里,他对苏南娘亲始终偏爱,也可以说,他自以为苏南娘亲云芊是他的真爱。
他自觉,自己娶王氏是迫无无奈,让云芊当妾亦是无奈,在这苏府无法给这母女两人庇护已令他备感痛心,他也不是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人在府内如履薄冰,只是……苏知礼还是料想不到会到了这般境地。
云芊的女儿,竟要受王氏女儿的打骂吗?
还从未告知他。
唉……
“唉,南南,你过来爹爹这边。”苏知礼又长叹口气,先是看了眼依依站在那处、双眸泛泪的苏南母亲云芊,后又招手让苏南过来。
“去吧,南南。”云芊亦是今日才知苏南被苏黛打了,她心疼不已,垂首抹了下眼泪,后又拍拍苏南的背。
“娘亲你别哭,南南没事的。”苏南先是安慰了下她娘亲,后乖乖走了过去。
“她是不是打了你?”苏知礼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
苏南眼眶瞬间发红,杏眸水水,很懂地流眼泪:“嗯,打了呢,当时南南的脸都肿了,还流了血,好疼,爹爹……苏黛姐姐叫了好几个人打我。”
苏知礼面露不忍,愈发觉得自己亏欠这母女俩,老夫人亦是慈爱地看苏南,觉得这孩子可怜。
“怎么不告诉爹爹?”苏知礼又问。
“不想打扰爹爹和祖母,怕你们担心。”苏南懂事回,抽噎一声,粉嫩小脸上斑驳着泪痕,看着格外令人心疼。
这孩子当真是受了苦了。
“真懂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告诉爹爹。”苏知礼这时俨然是一幅好父亲模样。
“苏南你……”
“黛儿,闭嘴!”
苏黛看苏南这般做戏被气到双目发红,欲要反驳苏南时却又被王氏怒斥,便捂着脸闭嘴。
苏知礼同苏南说完,又拧着眉毛,朝苏黛厉声喝道:“苏黛,日后你若敢对苏南动手,便家法处置!听清楚了吗!”
这一句近乎是怒吼,苏黛被两耳光彻底打清醒了,眼下又被苏知礼这般呵斥,只哭,不敢再说。
这件事至此渐渐平息,再没有人说什么,屋内只剩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宁白仍是站在人群后面,脸庞冷白如雪,瞳孔颜色淡淡,面目漂亮至极。
他看上去有几分稚嫩,与寻常孩子无异,安静而乖巧,只是,那淡色瞳孔里似有若无地透着遗憾。
真遗憾啊,没将她撕成碎片。
宁白觉得这远远不够。
被狗咬不够,咬掉了肉不够,鲜血淋漓也不够。
远远不够。
阿姐如此的好看,可爱,他和阿姐是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亲入骨血,无法分离,欺负阿姐的人,都该去死的吧。
宁白如此坚信着,忽然就想起了,想起曾经那个被饿狼撕碎的,抢他包子的人。
他眸子一暗,黑沉无光,轻声喃喃,要是这里有饿狼就好了。
狼总归比狗要狠。
应该,死得更快,也更惨吧。
*
晚上,宁白给苏南涂药——
“阿白,早就消肿了,不用涂药了呀。”苏南坐在桌前,手支着脑袋,抬眸无奈看宁白。
小孩的侧脸在灯光映衬下虽无血色,但却是俊朗清秀,看上去白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