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你没说错吧，我刚刚在菜园里看到程兰拿着一篮鸡蛋哭着过去。她说周婶婶为了给小儿子娶亲要卖了大丫，还把她骂了一顿。”李翠萍顿了顿说道。

当时她看着程兰心虚的眼神，没当一回事，还以为她是太委屈了，要回娘家求救。现在想想，哪有急着回去求救还不忘拿一篮鸡蛋的。这会儿她看着周大梅和大丫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想到自己做的事，声音不由小了一些，悔恨道：“我当时一时气不过就告诉了老李，老李说要给你开会，批评思想问题。”

“婶婶，是妈妈要卖了我，不是奶。奶为了我，还晕倒了。”大丫害怕抓着周大梅的手，生怕奶被抓走。她抽泣道，“李婶婶，奶对我特别好。奶自己都不舍得喝了红糖水，还给我喝。求求你不要让李叔叔骂奶。都是我不好。”

原本瘦得像电线杠子的大丫，这会哭的那么伤心，李翠萍又心疼又内疚。她蹲下来摸了摸大丫的头，“是婶子不好，误会了你奶。婶子现在就跟你叔说，不哭了啊，乖。”

她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大丫，对着周大梅道歉说，“周婶，实在对不起你，你看这事弄得。还好你说了出来，不然这误会就大了。你说程兰这个人真是，怎么能撒谎，还这么对你，再说了大丫还是她的亲生女儿。以往她说你重男轻女，我看她都是胡诌的，重男轻女是她。”

“这不怪你。”周大梅拿衣袖擦去大丫的眼泪，解释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对待大丫。本来我还想着煮个鸡蛋给大丫补补，哪想到家里鸡蛋都被程兰拿去贴补娘家了。”

“这杀千刀的，怎么这么狠心。你啊，就是对媳妇太好了。”吴大婶带着恨铁不成钢语气说，“这还没分家了，她就敢这样。这要是分家了，她还不把你赶出了家。要我说你让卫军休了她。”

“休不了，你这是封建思想。现在这叫离婚，让卫军和这个女人离了。”秦桑接道。

周大梅心下满意村里人向着她，但是脸上表现一脸愁色，“吴婶子，我真后悔当时没听你的话，这不就出了这事。经过这事我算是明白了，儿媳妇要管着，免得她们犯错。毛主席说过,劳动是光荣的。我想程兰嫁到我们家，还没有去队里干活，参加劳动，所以变成这样。等儿媳妇回来后就去队里干活，改正她错误的思想。”

“说得好。周同志不仅有觉悟，还记住毛主席的话。”钱书记从人群里走过来。之前他听到李队长跟他说周大梅卖孙女的事，他觉得愚昧封建，他要给这个老婆子好好教训一顿，这是严重的思想错误。刚刚他过来时候了解到事情经过，现在听到周大梅的话，更觉得她这个人不错，值得表扬。

“钱书记，我这也是向您学习。”周大梅老脸一红，她只不过记得上辈子钱书记经常说的口头禅，拿过来用一下，哪知道钱书记刚好听到了。

“这已经是不错的进步了。大家听到了，像周同志的思想就值得我们学习。等你媳妇回来，我们安排她去除草，好好改正她的思想。”钱书记说道。

周大梅一喜，除草不算是个轻松活，但有七个工分。周大梅知道钱书记这是给程兰教训，顺便照顾他们家。

周大梅感激说道，“谢谢钱书记。”

钱书记摇了摇手，盯着大丫看了看，“这是个好孩子，至少送她去学校认识字也是好的。”要是以往钱书记绝不会多话，这会儿他觉得周大梅思想进步很大，忍不住提了一句。

“书记说的是，以前是大儿媳妇不让，说女孩读书没啥用。我寻思着这话不对，毛主席说过：妇女还顶半边天呢，咋没用呢。您说是不是，书记。”

钱书记听了连连点头，这回他真觉得周大梅改变了很多。

李队长笑着说，“书记，你可不知道周婶以前还念过初中。在我们村妇女里算是很有文化的人。”卫康死后，周大梅变了一个样，不爱说话，也不愿和人打交道。他家媳妇还说她整日折磨儿媳妇。现在看来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假的，一看就是媳妇听信谣言误传。

周大梅这一趟收获满载而归，不仅让村里知道程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让她在村里人缘好上了很多。等程兰回来，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奶，以后我会孝顺你的。”大丫从怀里拿出那颗快要被捂化的糖果，递给奶，“奶，吃糖。”

“乖孙女。奶不吃，你吃啊。”周大梅越看大丫越觉得这孩子懂事，孝顺。钱书记说的没错，她得找个机去学校走一趟，送大丫去读书，不能让孩子被耽误了。

老远处就看到卫军站在门口踱步，看到她们回来了，卫军急忙跑过去迎接，活像那些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周大梅在心里嘀咕着，隐隐闻到院子里传来鸡汤的香味。

大丫的肚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周大梅笑着刮了一下大丫鼻子，“走，我们回家吃鸡喽。”

周大梅进到厨房，用布包着热气腾腾的锅盖打开，放了一勺盐，搅拌了一会，等盐完全融进汤里面，拿出三个大碗，每个碗里盛满鸡肉和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