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匹本是一个偏远宗门的弟子,天赋所限,堪堪修到结丹已窥得大限。
无意之中得到一本邪门心法,在陨落与背道之间,两相抉择,最终还是咬牙选了邪修之路。直到被宗门的师弟撞见,他错手将师弟杀害,事情败露之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暴起灭了宗门满门。
从此逃出灵界,流窜妖域,靠着接黑市的猎妖生意做出了点名头。
他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徒,对任何猎物从不会心慈手软。
这妙龄少女不过筑基修为,容貌身段虽是上乘,但在他眼中,却不过是一只尚且新鲜的血肉。
待他将她处理了,他还有要事去做。
将他们送到这里的那位虽然没有露面,但仅隔空一点,便教会了他逃过秘境禁制的办法,还将他们三人送到此处。
有如此能耐,却需要靠他们寻找一个女人,可见那位并不方便出现人前。
他若是将此事办好,日后他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短短几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推翻灵界,自建宗门,一呼百应的那一幕。
贪婪的邪光充满他的眼睛,让他本就没有半两肉的脸看起来愈发可怖。
他甚至没有将陆允昭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别说他现在有金丹修为,就是只有筑基,他也能随意捏死。
但他眼见自己已经追上了前面的白色背影,伸手就要揪住她的衣领,她却突然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险险避开。
哼,不自量力。他不屑地想。
脚下变化,他以一种更为诡异的步法追将上去,一掌拍向少女背心,少女就像背后有眼睛一样,直直往前倒下,恰好避开他的杀招。
“哎呀哎呀,好险好险。”陆允昭拍着胸口,语气庆幸。
差一点就玩脱了。
“妈的,耍劳资!”范匹比老二老三有点脑子,当即就看出这泥鳅一样的少女根本就是存心耍他。
“被你发现了啊?”陆允昭回头笑道。
“妈的!”范匹感觉自己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耍了!他越想越气,不再与陆允昭周旋,直接一个大杀招凝结于掌心,狠狠将一团黑雾拍了出去。
“哟,来真的啦?”陆允昭调笑道,手却下意识握紧了剑。
扰乱敌人心态不过是应对之策,若是自己轻敌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团黑雾在空中不断膨胀、变大,带着极其诡异的邪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将而来。
黑色眼瞳中的倒影越来越大,陆允昭却纹丝未动。
“死吧!”范匹叫嚣道,语气癫狂,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陆允昭被击中后,像块破布一样落在地上。
但,陆允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了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下一刻,她动了。
紧接着,空中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银色剑光起落,黑雾在半空停顿片刻,接着以不可挽回之势瞬间爆破。
轰隆巨响炸裂,乌黑的液体四射落下。
黑雨落在地上,焦黑的泥土不断发出嗞嗞的腐蚀声,密密麻麻,像是蛇吐出的信子,很是瘆人。
不好,是毒雾。陆允昭迅速后退。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躲得过吗?”范匹狞笑道。这是他的最大杀招,一个筑基怎么可能躲得过?
但他的笑还未爬开在那张丑陋的脸,就僵住了。
因为,他很快就看清了,黑雨后面根本没有人!
准确地说,陆允昭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了。
不待他细找,一道危险的寒气从尾骨蔓延开来,他回手往后袭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在他眼前抛出去了。
紧接着,脊柱之上传来一阵千斤重击,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直直往地下坠去。
“轰隆——”一声闷响,地面猛现一个人形深坑。
陆允昭落在坑边,利落绞碎他的丹田,废了他的手脚经脉,用寒刃抵上他面门,居高临下道:“说,你这金丹,是怎么进来的?说出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你、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筑基……”范匹瞪大了眼睛,浑圆的眼球似乎快要从眼眶中崩出。
“不要看不起筑基,你死在你看不起的筑基手上,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吗?”陆允昭感慨道,“你们这些做反派的,还是不要这么自暴自弃,要对自己好一点。”
“你……怎么可能……”
“哎,这个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因为我成名的绝技就是越阶挑战。”当初她以凝霜铸剑,以剑入道,又以道养剑。越个境界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干过。任何杀招,在七窍玲珑心的探视下,都无处遁形。
“既然什么都不说,那你还是现在就死吧。”陆允昭可惜道。眼神却毫无波澜,冷漠得像是远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你、你……竟然是你!”范匹呼哧道,他挣扎着半侧过身,将手探向虚空。
画像上的女人,就是这个眼神!那位要找的、要我们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他不会认错,他一定不会认错,那个女人的眼神,那样淡漠疏离的眼神,绝对不会有人可以学得出来!
“什么竟然是我?”陆允昭总感觉他下一句要冒出点什么临死反扑的大爆料,于是按捺着一颗想要八卦的心,多等了几秒,但这人真的太不争气了,竟然一句多的都不说。
那还是杀了吧。
她拎起剑,作势就要刺下。
范匹身上却冒出一阵恐怖的威压,对危险的直觉迫使陆允昭立刻闪退。
但那道危险的气息却紧追而上,划过之处留下金色流光,不同轨迹相互交叠,竟然织出了几分玄奥的意味。
是大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