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 房间里的灯早已经熄了,房门紧闭,听不清一点儿的声响。 莞尔想,陆漉应该已经睡了。 她尽量放轻了脚步,关了灯,然后慢慢摸索着,躺到了沙发上。 实在太累了。 莞尔一沾沙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客厅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一声一声的却也清晰。 不一会儿,“喀嚓”一声,十分细微。 卧室的门打开,陆漉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条毯子。 视线里一片都是黑暗的。 唯有从窗户缝里投进几丝月儿的光亮。 陆漉跨大步往前走,在沙发前停下,伸手,将毯子往上边一扔。 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转身回来,俯身,拿起毯子,铺整齐盖在了她身上。 之后就回了房间。 当时他顿了顿,手握在门把上,没有关上。 还是开着吧。 万一出什么事,要好应对些。 陆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莞尔已经不在了。 但是桌子上摆着早餐。 是鸡蛋和牛奶。 厨房里的锅动过了,应该是林莞尔走之前做的。 陆漉疑惑的在餐桌旁坐下。 荷包蛋盛在白色的小碟子里,上面还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 碟子旁边,是一张纸条。 ――“我先走了,走了早餐记得吃,还有,谢谢你的毯子。” 字体娟秀,清爽。 陆漉一怔,回头,看见昨晚的那条毛毯,整整齐齐的叠着,放在沙发上面。 其实鸡蛋真的煎的很不好。 陆漉甚至能清晰的看见,边角处都是黑焦的一片。 想想,一定很苦。 但是陆漉拿起叉子,低头吃了起来。 再起身时,碟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就连杯子里的热牛奶,也喝的一滴不剩。 陆漉嫌弃的皱眉。 鸡蛋,果真是苦的。 就这手艺,怎么好意思拿出手来。 . 后面一周的时间里,每天莞尔都会追着问陆漉要那一段话。 还是那句话,夸她,就放过他。 可是陆漉硬就是不理她。 把春夏秋冬写了个遍之后,又开始从鸡鸭猫狗之类的动物写起。 反正就捱着呗,莞尔想,看谁捱过谁。 一周后,就是分班考试。 榆中的考室分配制度,是按成绩来的,一共十五个考场,从第一考场顺位下来,就是成绩最好的人。 但是这一回,学校没有这么安排。 电脑随机排位,排到哪儿,就是哪儿。 所以当莞尔在十二考室二组二号坐着的时候,陆漉真是惊呆了。 他是十二考室二组三号。 这姑娘,怕是黑客侵入电脑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巧。 陆漉十分无奈的在座位上坐下。 莞尔回头看他,笑容满满。 “陆漉,你是学文的吧?” 学文没有学理压力大,而且他也算是艺术生,按理来说,是应该学文。 陆漉没有回答。 他拿了一本厚厚的《作文大全》,在随意的翻看。 页面上翻开的主题是――“坚强”。 莞尔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名言警句,这些是小学生作文的玩意儿。”莞尔正色的看着他,说道:“老秦是不会买账的。” 陆漉抬头,瞪了她一眼,把作文书合上了。 “我比作文书有用。”莞尔眼神坚定,想了想,一拍桌子,说的信誓旦旦。 “这是个思考题目,思路要这样来......”莞尔接着花了五分钟,给他讲了一个哲理小故事,顺便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深思。 以及写作方向。 井井有条。 第一门就是语文。 试卷发下来后,陆漉看了一眼作文题目,顿时瞳仁紧缩。 这......这怎么和林莞尔说的一模一样。 莞尔拿着试卷,笑意微妙。 那天她听见老秦和隔壁班语文老师在谈话,提到这个典故,当时她回家,有点疑惑,顺手就搜了搜。 竟然被她猜对了。 真是幸运。 以往作文页都空着交上去的陆漉,难得的,写满了800字。 而且有条有理,思路清晰。 是跟着林莞尔之前说的写的,很好记,她说了一遍,他虽没怎么认真听,但也大致的记住了。 这次过后,看来老秦可以放过他了。 之后的每一门考试,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陆漉的成绩,其实不算出挑。 那在于他不愿意学。 如果他肯稍微用点心的话,成绩一定是蹭蹭蹭的往上爬。 老秦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一直抓着他不放。 因为老秦总觉得,这孩子,让他敲打敲打,会开窍的。 而莞尔属于,也不怎么学,但成绩却是顶尖儿的好。 每次都坐第一考室第一组的那种。 每场考试,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她都放下了笔,没再继续写。 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 一场考试,进行两天。 之后的两天,既是要批改试卷,也是学生们文理分班志愿填报的时间。 莞尔拿了块巧克力给徐子济,偷摸的塞给他,问他陆漉填了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文”。 莞尔满意的点头,接着,又多给了徐子济一块巧克力。 陆漉抬头,正好看见徐子济在和林莞尔说话。 徐子济一边听莞尔说一边点头,莞尔离开的时候,还是甜甜笑着的。 徐子济撕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扔进嘴里,吃的美滋滋。 当然了,小美女给的,怎么吃都甜。 徐子济嚼了两下,还没咽下去,就发觉陆漉抬头看了他一眼。 淡然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一丝不满。 徐子济又木然的嚼了一下,觉着那目光有些瘆人。 然后把另外一块巧克力递过去,战战道:“陆哥,小美女给的,要吃吗?” 陆漉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之后,没再理他。 徐子济无奈的撅了撅嘴,正要撕另一块巧克力,被陆漉一把夺了过来。 “以后林莞尔给的东西,都不准吃。” 这是勒令。 “我――”徐子济委屈,目光就跟着那块巧克力流连,然后看着陆漉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好好的巧克力,真是,扔了做什么。 徐子济有苦难言。 只能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