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说话。
阮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诧异道,“不会真是第一个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如果第一个是我的话——”
她语气稍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对你来说不就有点吃亏了嘛。”
她唇角压着藏不住的笑意,发尾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间。
舒临目光注视着她,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注意到他的表情,阮梨隐约觉得自己猜中了,语气变得更加放肆起来,“万一你要是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可就更吃亏了呢。”
她指尖悠闲地卷着发尾,正准备看看舒临生气的反应。
却没料到下一秒,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突如其来的力道压上来,她后背直接抵上墙壁。
阮梨瞪大眼睛,下意识低呼,“你干什么!”
男人掌心的温度紧紧附着在她手腕,突然拉近的距离,呼吸也仿佛停留在耳边。
舒临向前两步,身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吃亏?”
阮梨唇角的笑意慢慢凝固。
他眼镜边框有微微反光,镜片后的眸底似乎有种难以名状的暗潮汹涌。
感受到某种危险的气息,阮梨用力挣了几下,却发觉手腕上的力道变得更重了。
男人视线垂下来,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打量着她惊慌失措的眉眼。
而后不紧不慢地俯身,贴近她耳边。
“你怎么就知道吃亏的一定是我?”
—
钟欣茹离开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房间内又重新回归寂静。
阮梨站在阳台前一边咬着手指一边踱步,神色有些凝重。
刚才的那一幕不停的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本来只是想调戏一下舒临,没想到这男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阮梨甚至有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想恐吓他,还是真的对她产生了什么不轨的想法。
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准备出门给余佳宁打个电话。
结果没等她走出客厅,就看到舒临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她的粉色行李箱。
阮梨一怔,下意识问,“你干什么?”
舒临瞥向手边的行李箱,伸手把它推到一边。
“你的房间在一楼,二楼是我的私人区域,平时除非必要情况的话你不可以上来。”
他视线从客厅扫过,“另外,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所以除了合约里的条款,希望在生活上包括各个方面我们也可以做到互不打扰。”
阮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与她约法三章。
在这一刻,她确信舒临刚才在楼上的反常举动。
是对她的警告。
对方生怕她会违背约定,借着协议的幌子缠上他,产生不必要的困扰。
可是怕被打扰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她也正有此意。
想到他们之间无比纯粹的金钱关系,阮梨松了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
“既然舒总这么不待见我,那不如就直接把我放进设计部。”
她顺势在旁边坐下,把话挑明,“眼不见,心不烦。”
她整个人陷坐在皮质沙发里,目光锁向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这个你不用担心,在公司里你我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如果做错了事情——”
舒临掀了掀眼睫,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波动,“我照样会辞退你。”
“……”
周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
过了很久,阮梨舌尖顶着上牙膛转了一圈,而后抬眼笑着点了点头,“好。”
还忍个屁。
她发誓,有朝一日要把舒临所有的钱卷跑,然后再毫不犹豫地踹了这个狗男人。
—
八月一过,距离婚期也越来越近。
上次的事情阮梨还心有余悸,于是当晚她就借口婚前想和朋友多呆一阵子,暂时住进余佳宁家里。
只不过这段时间阮梨也没闲着,除了从任博那里要了一堆总裁办的资料学习之外,就是出门和钟欣茹一起在商场血拼。
终于,婚礼前一天。
阮梨下定决心回了趟老家。
叶丽贤的花店开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
用阮梨的话说,这地方开着导航都要找半个小时,开店能赚钱才是见了鬼。
夏日悠闲的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路边。
巷口守在水果摊前的小商贩脸上正盖着报纸小憩,身下摇椅吱嘎的声响和浆果掉落在地面上沾染的红色,给整条街道平添不少烟火气。
阮梨视线从大颗鲜红的草莓上略过,转眼看到叶丽贤正坐在玻璃门外的台阶上,拿着剪刀修剪着手里的茉莉。
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就能清晰地闻见它的味道。
阮梨脚步稍顿,随即走上前。
头顶的太阳正好打下来。
余光瞥见身前的阴影,叶丽贤微微抬眼并没有看清面前的人,自顾说道,“里面还有很多新到的品种,喜欢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放几天就败了,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鲜花和那些……”
话还没说完,叶丽贤动作一停,抬头看清阮梨的脸后,立马起身拿手拍她,“臭丫头!”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怎么一见面就打人呢。”
阮梨侧身躲过去,顺势把包往收银台前一扔,“还有饭吗?饿死了。”
“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叶丽贤放下手里的东西,边往里走边小声念叨着,“哪有东西给你吃。”
嘴上虽然这么讲。
没一会儿,后院的厨房却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今天没去买菜,凑合吃点吧。”叶丽贤把打卤面搁到她面前,“晚上想吃什么再给你做。”
阮梨摇摇头,“不用,我傍晚就要回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