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罗看见黎曼皱着眉问了一句“你们俩怎么在这”后,又冷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翻看自己的书,不禁恐惧地和乔伊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俩无声地用眼神对话着。
——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
在他俩用眼神无声对峙的时候,黎曼已经将他需要的弗朗语基础词汇抄到了羊皮纸上,羊皮纸是罗德公学给每个学生提供的,每周有定量的份额,不少却也不多,所以黎曼抄得又细又密,尽可能地将纸张的利用率提到最高。抄完后,他用不沾墨水的羽毛笔顺着自己的笔记一遍遍描摹,试图记住那些奇形怪状的词汇。
小波罗看他这么节省,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冲到自己的柜子边,在自己开学来就没打开过的那个行李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好大一叠雪白的纸张。
“看!这是我父亲去东方巡游的时候带回来的!”
黎曼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脸炫耀的小孩,试探性地拍了拍手:“哇,好棒?”
小波罗打了个哆嗦,一把将纸全塞到了黎曼面前:“这些给你用了,我平时也用不上,公学发的羊皮纸就够我用了……”
黎曼轻轻摸了下最上面的那张纸,确实雪白细密,摸起来也很光滑,已经非常接近前世见到的纸了——通俗点说也就是,一看就很贵。
他有些迷茫地将纸推回去:“不用。”
小波罗煞白着一张脸又推回来:“要的!”
他闭着眼小声喊:“魔法师大人!之前是我有眼无珠!瞎了狗眼!竟然敢冒犯您!居然敢用布条捆绑您的手,蒙住您的眼——请看在那是黑色的份上减轻我的罪孽!我居然还敢向教廷举报您!我真是……我真是……我怎么敢的!”
“您真是强大的法师,居然连教廷的圣光都奈何您不得……请收下我这个卑微的仆从,我愿意从今天起为您当牛做马,只为洗清自己的罪孽呜呜呜……”
小波罗回忆着父亲常用的祷词,东拼西凑凑出来了自己的忏悔,如果光明神真的在看,估计会一巴掌抽死这个信仰不纯还拿祷词给魔法师投诚用的小王八蛋。
黎曼哭笑不得地,终于弄明白了——小波罗和乔伊斯还把他当魔法师呢,怪不得像两个鹌鹑。
他好脾气地解释:“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只是个障眼的小把戏罢了,神父都已经确认我不是魔法师了,你应该可以安心了。”
这话说得小波罗更害怕了——安心?安心?!如果他不是法师的话,怎么会这样说话……果然,果然还是在隐瞒身份吧,而且,他明明只在校长面前展现了最微不足道的那个把戏,他是怎么逃脱的,他是怎么将布条整个变没的,这些他不都隐藏了吗?!
他颤抖着说:“好,好的,您不是魔法师,是我瞎说,是我乱讲,但是还请收下这些纸吧……呜呜……”
黎曼:“……”
黎曼感到非常无语。
照理说,他应该对小波罗感到生气,但是对方这个怂包样……让黎曼很难真的对一个看上去只有初中生大小的孩子生气。
他叹了口气:“咳,你要是诚心悔过的话,来帮我看看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西尼语教材越往后翻,就有越来越多的抽象词汇,最初那些单词他都能根据配图猜出意思,越往后配图的指向性就越来越模糊,甚至干脆没有配图了,他正在犯难,现在送上门的壮丁,倒是不要白不要了。
“这是什么?”
“这是乌朗语里的"完整"……”
“哦,那这个呢?”
“悲喜交加。”
“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