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也便称一声婉儿表妹好。” 赵子期跟着附和了一声。
坯继先却立时耷拉下脸,一阵心烦。这表哥得看是谁叫的。
赵之御听到赵子期这声“表妹”,压不住眼底笑意。
而此时烧水房外又传来一阵吵闹,待这吵闹越发靠近。当朝皇后林舒与容妃李樱一同跨进了烧水房。
原是她们在这烧水外的竹林里偶遇,此刻正在揪着对方为何跟自己一路的问题不停吵。
不出意外,屋内立时陷入一阵沉默。
还是林舒先出了声,她刻意压了压起伏的胸膛,皮笑肉不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本宫偶遇容妃不说,没想到这一方烧水房里头竟还这般热闹。”
至于谁看谁的热闹,这屋里头的人各自心里有数。
而那两位烧水煮茶的寺僧,此刻正在外头打着井水。
他们若是在场,便是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一隅不起眼的烧水房内能同时挤了这几乎手捏大郢半壁江山的六人权贵。
*
隔间这厢,魏枝枝朦朦胧胧间睁开双眼,只见一片黑色,并着木头潮湿的气味。她只觉身子这头刺痛,那边泛酸的,活动不开。
待意识清醒之后,她便记起了原是外头破门之时,赵之御将她推进了这碗柜的下层格子,令她无论如何都勿要出声。
得亏自己身子骨软,否则缩进这两尺之地,非要折了骨头不可。
不过赵之御匆忙间还给她头侧边塞了条锦帕,大抵是防这木头硌头。
倒叫魏枝枝在密闭的格子里闻着这锦帕上传来的阵阵奶香,又加之听到外边的对话进到这橱柜化成的嗡嗡声,不知觉间困意来袭,在这黑暗之中昏睡了起来。
如今醒来,她回忆着之前的种种,想着应是能出这柜子了吧?
魏枝枝将头艰难地挪到柜门边,听着外边似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赵之御直接将她忘在了里边。
这般想间,魏枝枝试着轻喊:“殿下?殿下?”
她喊完发觉没有任何动静,又颤巍巍地从柜子里头爬出来。
真的空无一人。
魏枝枝站直了身子,只觉到处麻痹,于是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颈,活动活动双腿,一番动作下来竟是叫她身子疼极了。
赵之御竟真将她忘在了柜中,如今这身子传来的痛感,明显是待了不少时间,魏枝枝一脸不悦之下,四处望了望这屋子,正准备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天光,想看看她到底在这里头待了多久。
这般挪步间,她突然注意到了桌案上躺了一桃红色的细棉纸。
她走了过去,三两下便将纸捋了捋,这一捋倒是令她吃惊。
这细棉纸竟是百花亭的花灯,上面画了一只红眼白兔,灯的背面还用小篆题字“魏枝枝”。
还是给她的花灯。魏枝枝面露喜色,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小姐,小姐。” 玲儿的叫声此时在隔间小门外响起来,越来越近。
“玲儿,我在这。” 魏枝枝循着声,拿上花灯走到小门边将其打开。
“小姐,可算找着您了。” 玲儿激动地握住魏枝枝的双手。
“玲儿,你是哪里来的?” 魏枝枝见玲儿喘着气,又从这小门外边回来,便不免多问一句,她只记得玲儿本是在这烧水房外屋候着的。
“从百花亭一路回来的。” 玲儿渐渐平复下来,跟着回道。说话间,她已是注意到了魏枝枝手中的花灯,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小姐可算拿到花灯了。”
魏枝枝听玲儿是从百花亭来的,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玲儿替她去取的花灯。心里暗叹这丫鬟真是贴心,大抵是担心自己错过花灯,便一路替自己念着,自己还跑去给她取了。
魏枝枝登时眼睛弯成了月牙:“玲儿,眼下时辰不早,我们又已经拿了花灯,便早些回去罢。”
“好。” 玲儿将手头的包袱收拾一番,又给魏枝枝抬了抬微乱的发髻。
这一路上,魏枝枝对玲儿又是笑,又是抱,喜得像个孩童一般。至于为何自己在这碗柜里头待了这么久,碗柜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之御又为何不见了人影此类种种,早已被她抛在了身后。
现在她的眼里,只有那画着兔子的花灯。
而待主仆二人走远,隔间房上的赵之御却是无奈摇头。
“一个花灯便能令她如此欣喜,早知便亲自送上了。”
赵之御自言自语之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花灯,是与方才魏枝枝手中拿的兔子花灯配成一对的花灯,一只印着圆月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