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因知道自己体内另有一种药物而暗自神伤,再加上要调理身体,这才连着数日不曾进宫。
后来得知文疏在诸率卫任职后,他就更有些心情不悦了。
怎么,我娘带了个人来给我相看,你解决的法子是把人薅到自己手里?
他心情烦闷,却连自己都说不清究竟为了什么,只是借着身体不适的缘由,迟迟不曾进宫。
是以,这还是那次太子从他府上翻墙之后,他们首次见面。
辇车主座上的人与数日前相见时没什么变化,就这么单单坐着,也有种皎如明月般的俊美从容。
秦烨心下仍有些莫名的情绪,匆匆见礼后避开那人温和带笑的目光,从袖中摸出个约莫两寸长的木筒,在谢恒眼前晃了晃。
“殿下厚赐,臣感激不尽。就是……”秦烨道:“此物如何使用?还望殿下指教。”
这木筒是太子在秋狝队伍出发前才赶着让人送来的,里面放了三根似银非金的片状物,在阳光下甚至能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从收到这东西起,秦烨就没有什么郁郁寡欢的心思了,所有心思都在琢磨,这玩意是用来干嘛的。
谢恒端着茶盏喝茶,闻言很诧异的看了秦烨一眼,疑惑道:“诸率卫派去送东西的人未曾解说吗?”
秦烨脸色瞬时僵了一下。
太子着人送东西的那日,他在自己书房看书,听闻东宫赐物,心里也十分欣然。
只是,在听闻来人是谁后,他连人都未见,只吩咐收了东西谢些银钱,下面的人闻声识趣,只怕也没给来人细细说明的机会。
谢恒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笑了笑道:“此物形似银针,自然是用来验毒的。”
验毒?
这人说的直截了当,没有半点含糊婉转,反倒把心头藏得有事的秦烨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这些天他心情焦灼,在府中已经就自己身上另有一味毒这件事太子可能的反应做了十八种推测。
或许太子直接缄口不语,只做不知。
或许太子会将计就计,将此事先载在晋王一系身上,然后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又或许,太子已经在这几日与幕后之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事做绝…
秦烨抿了抿唇,目光游离了一下,心下蓦然有些沉重。
他给眼前人设想了无数种做法,却唯独没往最好的地方想。
谢恒并没察觉他这一番小动作,兴致勃勃的道:“孤在庐山郡王府新得了一个人才,叫汪素的,长于奇技淫巧,此人是真的天纵奇才。”
“孤叫他去研制这避毒针,只是大抵提点了两句给了几个古方,竟然没几日就研制出来了。就是成品太少,一根不过能用百次便再无效力。”
谢恒托着下巴,眸光熠熠,笑道:“公爷为我大齐征战才致多有仇敌,身上又中过落影之毒,天工坊既然研制出此物,于情于理,孤都该送一份给公爷才是。”
秦烨望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有些恍惚。
撇去早前寥寥几次见面不说,从那日太子给他送婚书起,太子在他面前一直是气度雍容且奇招频出,却少有这样兴高采烈的模样。
倒像是真心为了研制出这根避毒针,为了能护住自己不受人毒害,而欣喜。
秦烨微微抬眼,只觉手中的木筒分明极轻,落在手中却显得沉重炙热,叫他险些捏不住。
他有几分小心的提起木筒,目光里满是踌躇,甚至还夹杂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珍视。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那煮过还能用吗?”
谢恒还要往下说的动作霎时间停了,而后眨了眨眼,有些犹疑的问道,“煮……煮过?”
秦烨避开太子殿下充满疑问的目光,去看茶案上描的繁复吉祥的镂空纹样,从唇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之前在想此物如何用法,陆言和非说这上面染了西域上贡的染料,”他含糊道,“想着殿下派人送来此物,定然大有深意,欲语还休,要拨开云雾见真章……”
谢恒:???
欲语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