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以菱抢先和郑嘉央说,不过就是觉得她如果知道他被人算计了,可能就不会怪他私自出宫之过了。
她以前是个讲理的人。
但是,听听。
她现在这是什么话?
“你自己去解决,与朕何干?”
害他的人,不就是她的宫侍吗?怎么可能和她没有关系?
不能认罪。
……反正不是他的错。
单以菱忽略她的质问,自顾自说下去:“臣侍觉得,那人大概率是邵末侍,他如今在……在……”
昨天下令,单以菱只是匆匆一听,没太记清楚,眼睛睁大一点,问:“他现在在哪里来着?”
……果然是,傻傻的。
郑嘉央道:“淑清宫。”
“哦,”单以菱说:“他如今在淑清宫,臣侍觉得应该去审问一番,他在宫中思过,居然还能算计人,说明宫中还有他的……”
郑嘉央不会被这么糊弄过去,“君后。”
她叫得很慢,但每个字都似千斤重,沉沉压在人身上,单以菱噤声,顿了片刻,才道:“……啊?”
郑嘉央视线慢慢自他脸上划过,最终看向他的双眼。
才发现他居然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弧度并不大,偏圆,减了妩媚似醉的朦胧感,竟显出了黑白分明的纯粹。
这真的是桃花眼?
单以菱不知她在看什么,“……皇上?”
郑嘉央招了下手,“你过来。”
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单以菱以前就觉得自己不懂她,现在只觉得比以前还不如。
以静制动,以静制动。
单以菱默念两遍,走到御桌前,只能浑身不自在地任人打量。
郑嘉央忽然道:“笑一下。”
单以菱:“?”
“我……臣侍……”
是弧度多一点的杏眼还是桃花眼,笑一下就能看出来。
“笑。”郑嘉央道:“笑完了,朕就不追究你私自出宫之罪。”
还有这种好事?
单以菱嘴角弯起,摆出笑脸。
见状,郑嘉央轻笑出声,被逗笑了。
单以菱:“……”
单以菱无奈:“皇上,您到底要如何?”
郑嘉央真不是故意要笑,实在是……忍不住。
大约是听到她的话惊讶,他眼睛睁得大了些,笑得时候不走心,只嘴角弯起半圆的弧度。
看上去非常像一个被强行刻上了笑脸的……苹果。
单以菱收起笑脸,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郑嘉央语含笑意,道:“真心点,笑一下。”
单以菱垂眸,对着她,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真心地笑一下。
而且这么干笑……有点傻吧?
单以菱为难道:“皇上,您到底是……”
若非真心,笑大多不达眼底,笑起来也不好看。
她从前看得还少吗?
时间还长,总有能见到他真心笑的时候,他现在既然不愿意……郑嘉央不喜强迫人,起身道:“邵末侍,你觉得是他?”
忽然谈起正事,单以菱反应半息才道:“……也有可能是旁人?”
郑嘉央看了眼欣荣,欣荣道:“是,奴才这便让人去准备。”
单以菱:“……”
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欣荣,总能看懂她的眼色,总能听懂她话中潜藏的含义。
这样的人,才应该陪伴圣架,像他这种看不懂听不懂的……应该早点离开,单以菱几乎都能感觉那张贴身放着的记了二十三句话的薄薄宣纸。
郑嘉央朝殿外走去,边走边道:“若不出所料,应该就是邵末侍。”
只是他以为是邵末侍通风报信,她知道邵末侍是指使人利用大皇女。不管如何,总要去见一见。
单以菱也懂了,跟在她身边,“皇上是要去见邵末侍……臣侍能一起去吗?”
郑嘉央道:“可以。”
门外,摆了两架轿撵,二人一前一后,往淑清宫去。
淑清宫距奉阳殿很远,走了许久才到,与奉阳殿乾元宫的恢弘不同,淑清宫略显破败。
门口守着两位带刀侍卫,欣荣快走两步,示意开门。
郑嘉央目不斜视走进殿中,单以菱左右打量,他这是第一次来这里。
邵末侍身体昨日才经大创,如今正躺在床上休息,听闻皇上来,被小侍扶下床,行跪礼,“臣侍参加皇上,君后。”
从前温柔,此时却满含虚弱。
单以菱至今为止,还不清楚到底是谁给邵末侍下了毒,看他这样,心不可避免揪了一下,声音很轻柔,怕又伤了邵末侍一样,“你先……”
才说两个字,单以菱意识到郑嘉央还在这里,他无权让他起身。
郑嘉央道:“你先起来,坐着回话吧。”
邵末侍轻笑了声,由小侍扶起,却没坐回床上,微喘息站着,“皇上和君后都站着,臣侍怎么敢坐?”
单以菱觉得,邵末侍果然才是真正的端庄温婉,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如此有礼。
……所以,不是他做得吧?不管是糕点,又或是通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