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失控咬人,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去说,邹子彦控制不住自己的契约兽,将来必会被人诟病。
青诀赶到现场,齐陵已经被抬走。
只剩一地血迹,满地狼藉,还有死死抱住焱兽脖子的邹子彦。
他红着眼睛,惶惶不安地望着她,“师父,不是焱兽的错,是我没有管好它,你要罚就罚我吧……”
谁都知道青诀视齐陵如命,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
当年得知灵犬伤了齐陵时,邹子彦也曾安慰过自己,青诀不会杀它。
结果一进去,便看到满地的鲜血,灵犬倒在血泊之中,脑袋滚落在地,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
邹子彦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有青诀愤怒的声音:“邹子彦!你纵犬行凶罪加一等!自去领二十鞭子,青崖间禁闭一月!”
鞭子打在身上,还没有他心里疼。
在青崖间挨饿受冻的无数个日夜,他想起的,都是曾经青诀说要对他好一辈子的话。
怎么就……食言了呢?
邹子彦越想越觉得委屈,他紧紧抱住焱兽的脖子,生怕它落下跟灵犬一样的下场。
那只灵犬也是青诀送给他的。
她已经杀过一次。如果、如果她再如此,他就真的离开青雀宗。
青诀看着他倔强惶恐的模样,忽然想起了很多细节。其实前世也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焱兽差点咬断了齐陵的手臂,她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她看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齐陵,怒火攻心,反手就给了邹子彦一巴掌,“我青雀宗养你这么久,你不思回报便也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纵兽行凶!邹子彦!你给我滚出青雀宗!”
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连他凉透的眼神也不屑去解读,一心守在齐陵身边。
后来齐陵昏迷不醒,她气急之下要处死焱兽。也是从那天起,邹子彦和她彻底决裂。
“青诀,你要杀它先杀我!”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陌生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仇人,再无往日的恭敬,只剩下深深的仇恨和憎恶。
他拼死护住焱兽,与她为敌,与整个青雀宗为敌。杀到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不屈地跪倒在地,泪光在他眼中闪烁着。
后来……
后来是齐陵醒来,救了他一命。
青诀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愣住了,她对邹子彦,这么不好吗?
她犹豫着伸手放在他头顶。
他的身体居然在轻轻战栗。
“没事。”她拍着他的头安慰他。
“冲击《唤灵诀》第七重,最容易走火入魔,你只是心神不稳导致灵兽失控。过几天我带你修炼,教你控制心神。”
邹子彦愣怔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竟然……不怪他?
灵犬被斩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他那个时候甚至都觉得,如果是自己伤了齐陵,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斩下自己的脑袋。
没想到,她心里还是有他。
邹子彦喜不自禁,跪着来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他把头埋进她腰间,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得到了宣泄,“师父,是我不对,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让你失望……”
“嗯。”青诀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
他不会让青雀宗失望。因为他真的是那种,既努力又有天赋的人。
当初母上强行收留他,正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天赋。可她又怕收他做徒弟,将来会威胁到青诀的地位,所以她做主替青诀收了他。
但其实,邹子彦才是最符合她期待的人。
青诀走在路上时都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栽培他,才不会辜负母上的期待?
来到清秋殿,齐陵卧床昏迷,床底下的纱布全是血,医官正在帮他清理伤口的余毒。
齐秀守在他身边抽嗒地掉眼泪,一看到霖岚就给他跪下,“仙官,求你救救我哥!”
“快起来,”霖岚将她扶起,“不用担心,你哥他不会有事。”
青诀姗姗来迟,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弟子,听他们谈论,少主纵兽伤了齐公子,肯定会受到严惩。
也有人说少主年轻气盛,心性不定,才会导致灵兽失控。
青诀听到此处皱眉,这件事处理不好,确实会给邹子彦留下祸根。她侧头跟霖岚耳语了几句,霖岚立马以邹子彦的名义,送来一大堆赔礼谢罪的滋补圣品。
看着一盆盆的毒血往外清理,讨论又从邹子彦身上转移到齐陵身上,说的最多的就是:齐陵的性命恐怕是悬了。
焱兽体内自带火毒,被它擦破皮都是溃烂上几天,更不用说是直接咬进了骨头。恐怕只有蛟潭边上的冰莲,才能拔出他体内的火毒。
前世他也是如此命悬一线,青诀亲自为他取药,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但如今,这药她还不能自己去取。
“子彦,你可知错?”
本就心悬在半空的邹子彦,听到这话以为她要责罚自己,当即跪下,“知错。”
“齐陵因你而伤,你理应帮他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