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霜,我可是真的一点儿……也瞧不起你啊!”崔流萤微眯了眯眼,冷笑道,“就你这样的胆量,还妄想给庄将军暖床,飞高枝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围观的金铃铛们各个屏气凝神,也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自己被牵连其中,又抱着翁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小心思,静静地等待着。
但崔流萤的一番话,很显然已经激怒了程曼霜,她变得有些失去理智,瞪大了双眼,尖锐的簪子在姜元初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有你们做伴,我程曼霜泉下也不孤独啊!”
听这意思,是打算鱼死网破,月牙瞧情形不妙,忙冲崔流萤喝道,“你别激她!”
“你有什么冲我来,放了我朋友!”语气稚嫩,神情却是勇敢坚毅。
崔流萤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也会有龇牙咧嘴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让姜元初皱了皱眉,神情抗拒。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有个浑厚粗犷的声音,从庭院外头传来进来,庄徳一身黑漆玄色长袍,款步而来。
崔流萤见状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将军,你可要为奴做主啊,奴才来这里几日,这帮人都要欺负到奴的头上去了……”
庄徳打量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姜元初。细长的天鹅颈被簪子划破了皮,血丝渗透了衣领,他头皮一麻,有些烦躁。
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往旁边让出一条道来,对着后头那抹身影,毕恭毕敬地弓下腰去。
姜元初定眼一看,一抹月白色的衣袍悄然映入眼帘,那晚靖安王的轮廓突然清晰了起来,面色寡淡,气质清冷,目光深邃,睥睨众生。
靖安王同样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晚烛光月色交相辉映,朦朦胧胧之中,那个求而不得的熟悉面孔,叫他突然乱了心神,这才匆匆离去。
程曼霜万万没想到他会来,也待住了,甚至忘记放下手中的簪子,身子僵硬在原地,嘴唇哆嗦,“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们逼我……”
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没有人看到靖安王是什么时候出的手,程曼霜的额头正中央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双目圆睁,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温热的腥味在姜元初的鼻尖蔓延开来,金铃铛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捂住了眼睛。
月牙强忍住哭声,硬着头皮,鼓足了勇气近前,拉住她的手,“元初,你受伤了……”
伤口不算很深,但血珠子冒个不停,姜元初用手去捂,血就从指缝间漏出来,她跪了下去,声音轻浅,“奴谢殿下救命之恩。”
瘦小的身子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黝黑的双眸中渐渐失去光亮,唇色苍白,虚喘连连,仿佛是吊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快走几步,蹲下身去,去查看她的伤势。
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颗美人痣上,睫毛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抬手的瞬间有些犹豫,最后把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元初……”月牙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却被眼疾手快的崔流萤给制止了,等靖安王走远了,才有些生气地轻推了她一把,粉眉微蹙,“你不要命了!”
庄徳看着一地狼藉,同身后几个巡卫,招了招手,“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日闹事的,统统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丝毫没有情面可讲,等他的目光落到月牙的身上时,崔流萤忙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头,“这铜铃铛是奴的人,将军就不要为难她了罢!”
话虽然说得体面,但听得出来,是用讨好的语气。庄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月牙,也知道凡事得留一手,所以也不打算为难她,又转头看向崔流萤,“随我来!”
庄徳一个人先走了,月牙一把揪住崔流萤的袖子,担忧道,“你别跟他去……”
这不是个好兆头,她这么想。
至少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庄徳眼里那股厚重的杀意。
崔流萤倒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惊吓过度造成的紧张,笑着安抚道,“没事,等我回来。”
月牙很不想她走,但又害怕庄徳会震怒,只能依依不舍地松手,“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行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崔流萤是个敢爱敢恨的潇洒性子,最见不得这样的扭扭捏捏的模样,也懒得安慰,理了理衣裙,跟着庄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