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没有人再给狗子的后脑勺来一下,因为大家都知道,张狂本身就已经受过脑部的伤害,再加这次重大打击,恐怕……
“小妹!”张狂一下坐了起来,手臂的肌肉紧紧地纠结在一起,身边五双大眼睛充满血丝和惊喜,紧紧地盯着他,
“狂哥,你醒了?”顺子第一个蹦了起来,想要扑过去抱一下张狂,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紧紧地抱了狗子一下,还狠狠地亲了一口。
“臭顺子,你抱我干什么?”狗子擦了擦脸的口水,挤到张狂面前:“狂哥,你没事吧?”
张狂的肌肉渐渐松弛了下来,眼中却是一潭死水。
一言不发的张狂掀开麻布被子,下了床。双腿酸麻无力,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疼痛感。
几个小子看着张狂,心情由喜悦又一次转为了忧虑。
“张毅、顺子、狗子、三儿,你们去通知其他人,张狂醒了,让他们不用担心!”张显沙哑着嗓子说道。
“好……”几个小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一只有力的手轻轻落在张狂的左肩,“张狂,逝者已矣,唯望生者自爱自强,去看看宁儿吧,她都醒了两天了,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口饭也没有吃。”
张显叹了一口气:“好好劝劝她,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愿意,以后这里……”
张狂转过身,挥挥手,打断张显的话头,两人缓缓走到了张宁所在的房间。
透过窗子看去,只见原本活泼可爱坐不住的小妹张宁并拢双腿乖乖地坐在木凳,空洞洞的眼神让人不知道她在看着哪里,又感觉她在死死盯着自己。
张狂的左眼剧烈地收缩着,妹妹的两行血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自己进去吧。”张显拍拍张狂的肩膀转身离去。
张狂走到张宁的面前慢慢的蹲了下来,轻轻拭去她脸的泪痕。又是一颗泪珠滚落,暖暖的,被张狂粗糙的大手一下吸收了。
张狂端起身边的粥,还有余温,?出一小勺,送到张宁的嘴边。张宁就这样端坐着,没有张开嘴,瞳孔没有一丝丝变化。
张狂拉起张宁的手,冷冰冰的,在盛夏的中午泛起一阵寒气。张狂站了起来,将碗放在了张宁的双手,悄悄地走了出去,坐在屋子外的石墩。
风走沙石,云起龙蛇。
尘埃落定之时,太阳散发出更为强大的能量,曝晒着张狂的身躯。凝固的伤口再次被阳光融化,血水、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流淌在张狂的身。
张狂凝望着这一片天空,跟前世的天空没有一丝区别。而脚下的这一方大地,却是水深火热,没有前世的歌舞升平。
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罗素说:“爱情和知识,尽可能地把我引天堂,但同情心总把我带回尘世。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乐意再活一次。”
薛仁,获得了再活一次的机会。一次混合着懦弱与刚强,奋发与沉沦的机会。可是此时的他,却只能拖着残躯仰望天空来搜寻答案。
木棉树下。
张狂将装着母亲骸骨的陶瓮,轻轻地放入挖好的坑中,捧起一抹又一抹黄土默默将其覆盖,磨平,避免被袁家毁掉。
希望这英雄树能够护佑母亲,不让其再遭苦难。
张狂在母亲坟前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他希望是最后一滴。可是,生活的苦难,会让他如愿吗?
张显家。
“弟张狂泣血拜,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狂自幼失怙,以中人之姿,得兄弟叔伯之庇佑、亲爱,虽九死不足以报万一。然,不思己之致不祥也,累死慈母,祸及乡亲。小妹无辜,乞望见怜,有箪食瓢饮之赐。至于狂,已无颜立足于乡里。狂去也!
弟张狂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