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穰后军方向。
“必胜!必胜!”
“汉军!”
“必胜!”
一股“洪流”正在向着战场靠近,整齐的步伐,锋锐的戟戈,坚固的铠甲,这就是大汉帝国最强有力的拥趸,战胜大匈奴骑兵的世界最强武装步兵。
洪流之下,万邦臣服,万民草芥,万籁俱寂。他们唯一的首领——大汉帝国的皇帝。任何对于皇帝的反对,都是敌人。
所以这股“洪流”不断“吞噬”着眼前的生灵,不论是黄穰的后军还是裹挟的流民。妇人在尖叫,小孩在啼哭,战士在大吼。
跟那颗头颅的迷茫一样:不论是在起义军还是在大汉帝国,人民才是草芥。位之高者,自巍巍然。
一颗头颅飞起,好大一颗头颅,那是一位战士,可能是一位想保护孩子的父亲。
又一颗头颅飞起,好小一颗头颅,那是一个流民,可能是一个想寻找父亲庇护的小孩。
乱军之中,无人敢于靠近的张狂看着这两颗飞起的脑袋,双耳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战场的声音。耳边不停地响起那首悲凉的《心灵睡过的地方》:
“孩子要找妈妈,老人手指远方,那里是无边的青草香。是我的心灵睡过的地方,睡过的地方。游子归来了,泪水湿了衣裳;涛儿河水,洗尽红尘忧伤;抬头望一望,阳光万丈;我的童年,刹那回到胸膛……”
歌声未毕,争斗声早就落下了帷幕。
黄穰和他的后军已经狼狈地丢弃了所有“战利品”脱离了此处战场。
张狂和剩下的十名蛮兵,还有数百被黄穰放弃的流民被牢牢地锁在这一隅之地。庞大的军威,让这些人不由自主地互相靠了靠。
张狂半跪在地,轻轻地摩挲着小孩儿那冰冷的脸,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就这样看着张狂。
另一边战士的双眼则是充满了不甘,跟鲁直何其相似——保护不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两双眼睛,看的张狂心里沉甸甸的,喉头之中充斥着浓重的苦涩。
虽然起义以来,杀人、被杀司空见惯。但是,此时十名蛮兵战士还是充满深深的悲哀,不只是为了自相残杀的同胞,也为了这乱世如草芥一般的生命。
被包围的张狂和流民沉默着,包围的一千汉军也沉默着。
双方似乎都默契地在为这一大一小两颗头颅默哀、祷告着。
沉默终究要被打破。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拍马而来,短剑轻轻扬起,骄横的脑袋高高地望着天空,从肮脏的鼻孔之中哼出一句:“格杀勿论!”
“县……县尉大人,只有十一名反贼,其他人……”一个士兵犹豫地问道。
“噗呲。”人头高高飞起,浓稠的鲜血溅了一地。
“还有别的意见吗?”县尉如毒蛇般的双眼扫了周围的汉军一眼。
“杀,杀光这些泥腿子,升官发财!”一个汉军大喊。此人正是县尉的家将,刚才就他的队伍杀流民杀的最欢。
县尉家将一边喊一边向着流民冲去,兴奋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狰狞着一下剁翻了几个摇摇欲坠的流民老人。
家将舔舔嘴边的红白之物,发出野兽般的叫喊声。
家将身后的县尉家丁,个个透露出贪婪的目光,也冲了出来,准备收割这些毫无抵抗力的“军功”。
“保护百姓!保护百姓!”张狂的眼睛也红了,手中的战刀猛然挥舞起来,脑海中一团火烧的他难以忍受,总感觉刚才那三双不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撤,撤!你们十个,带着他们撤,去找宗帅,快!”张狂的刀狠狠地砸在家将的刀,激起一道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