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掌下去,那小厮已经这幅模样了,你若再打下去,他焉有命在啊?”
莫元忠满腹怒气,眼神阴郁的盯着远处躺在地上的少年,终于还是拂了拂袖,稍做退让,“行,那陆宗主问吧,我莫某就在此等着。”
“那好,莫公子,陆某问你几句,你如实作答即可。”
莫清源此刻还躲在自己父亲背后瑟瑟发抖,“好,你,你问。”
“你为何会和那人发生争斗?”
“我不知道,我一出殿,就发现他在那里等着我,然后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我,发了疯似的打我,他分明是想杀了我,爹,爹,你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
莫元忠一脸心疼,“好好,我定为我儿讨回公道!”,说罢,他语气又生硬起来,“陆宗主,现下事已查明,你如何定夺?”
“不急”,说着,陆文成负手来到了傅沛白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傅沛白勉强的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儒雅的男人,没有伸手过去。
被一个小厮这般无视了,陆文成也不恼,温和的说道:“我且问你,方才你们为何斗殴?”
傅沛白微微张嘴,嘴角糊住的血痂便撕裂开口,疼得很,她想到了上次入宗比试的第一轮,她那般声嘶力竭的大吼她没有她没做过,可是没人信她,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但唯有一人,她知道,那人会信她的,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信她这便足够了,说不说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陆文成兴许瞧出了傅沛白的神色变化,安抚道;“你尽可大胆的说,我会站在公道的一边,而非身份。”
傅沛白抬眼,瞳孔里没什么光彩,自暴自弃道;“我说了你便会信吗?他们会信吗?”
“你不说我如何信你呢?”
“那好,我说我没做过,我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说罢,傅沛白摊开身子,仰面躺着,大口喘气舒缓胸口的疼痛。
人群那边已经小声了议论起来,但大多都偏向莫氏父子,贺琮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朗声道:“陆伯伯,在下以为这小厮的话不可轻信,莫公子这般声泪俱下,言之凿凿,可信度更高!”
赤羽山庄的人一发话,众人立刻就偏向了这一边,附和着,“是啊,莫公子我是知道的,为人一向光明磊落,自是不会无端污蔑一个小厮。”
“在下瞧着这小厮态度蛮横,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无端打人的事来。”
陆文成轻声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到了人群中,“如此,那便罚这小厮教鞭三十,驱逐下山。”
傅沛白听到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意料之中罢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耳边却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父亲,惩教即可,但他是我朝泉峰的人,去留该由我来定夺”,陆晏冉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坚定。
陆文成有些意外,不知自己的女儿为何对一个小厮这般看重。
贺琮急道:“不可,陆姑娘,此等恶劣行迹之人留在天极宗实在是祸害,日后定会生出更多事端,应当惩处完,立刻驱逐下山才是!”
陆晏冉压着眼底的怒气,声音冷淡至极,“贺公子,烦请叫我陆峰主,我峰里的人走或留由我来决定,希望你不要过多置喙,管好你门下弟子便是。”
贺阳曜低声呵斥道:“要你多什么嘴,回来!”
贺琮有些难堪,脸上挂不住,缩回了人堆。
陆文成眯眼又打量了傅沛白一眼,对莫元忠道:“莫掌门,我虽然是天极宗宗主,但四峰独立,峰内众人却是不归我直接管辖,是以我不能决定此人的去留,便只施惩戒,你看可好?”
莫元忠有些不满,但眼下再咄咄逼人倒显得他气量小了,只能粗声回,“行”,不过旋即他又高声道:“但这三十教鞭需要由我儿亲自掌刑!”。
陆文成有些为难,可见莫元忠一脸的再无商榷之相,只能应下。
傅沛白此时已经有些半昏迷状态了,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架了起来,她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又被人扶住。
莫元忠冷声,“站不住就给我绑起来。”
于是很快,傅沛白又感觉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到了柱子上,她缓缓掀起眼皮看着莫清源拿着一条细长的鞭子走向自己,可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遑论反抗。
随着一声“啪!”,莫清源挥着鞭子狠狠抽到了她身上,众人预想的惨叫并未响起,这霹雳一鞭只换得了少年一声轻哼。
这哪能解气,莫清源连甩三鞭,大腿,腰腹,胸膛,每一鞭都实打实的落在傅沛白身上。
“叫你狂,我叫你狂!”,莫清源一边抽着鞭子,一边恨恨道。
傅沛白已经痛到麻木了,她睨着王清源,唇齿张开,气息不稳,讥笑道:“你就这点能耐吗?”
这声嘲弄自然换得莫清源更加用力的挥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直到傅沛白的外衣被打烂,稀碎的挂在身上。
在场一时鸦雀无声,除了那鞭子挥舞的啪啪作响和傅沛白偶尔忍不住溢出口的闷哼,就再无其它动静,一声惨叫都没有,一声哀嚎都不见,众人都有些吃惊。
陆文成眯了眯眼,表情晦暗不明的盯着大柱上的少年看。
而陆清婉挽着自己阿姐的胳膊,那鞭子每抽一下,她就瑟缩一下,“阿姐,那人,那人看着有点可怜。”
陆晏冉面色沉沉,看不出心绪,而她掩藏在长袖之下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