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年小岁一些,不过十四五岁,入宫后这几日在宫里四处行走,出手又大方,很快就结识了些朋友。
她在出宫前随手抓了一把果子塞进荷包里,一面走一面走,遇到相识的人就抓些果子给对方,顺便套一套话。
宫人们平日里没事做,就喜欢凑在一起说话,春露就通过这些方法套出了不少话。
“颖嫔娘娘有喜了,贵妃很不高兴……”
春露眼皮子一颤,“这是好事啊,陛下高兴就成了,你吃些果子,我去御厨房给娘娘那些点心。”
“你这果子真好吃,哪里来的?”
春露说道:“皇后娘娘赏赐的,我先走了。”
她匆匆要走,对方也不敢多留,顺势多要了几颗果子,不忘说上一句:“贵妃娘娘近来脾气不好,我们都跟着提心吊胆。”
春露记下了,等对方消失后,自己拐了小道去找齐王的随从。
药方送去后,她快速回去禀告皇后:“颖屏有喜了。”
顾瑾初正在看医沭,闻言后怔了怔,继而浅笑道:“这是好事。”
春露将小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担忧道:“贵妃不高兴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应当不会,贵妃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以歇一口气,你去歇着吧。”顾瑾初拿起一碟子果子递给她,“无事再去外间看看。”
“好,奴记下了。”春露高兴地应了一声,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顾瑾初被她的笑容感染,自己也觉得高兴不少,贵妃不来找她麻烦,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药方送去后,齐王很快就给了回应,她再回去的时候,齐王站在榻前,碧书站在一侧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齐王依旧穿着了一身玄色箭袖袍服,长身玉立,宽肩窄袖,背影如山,岿然不动。
她走过去,齐王转过神,面若阴云,“出去。”
碧书一怔,忙朝着两人行礼,退回暗道里。
齐王这才开口,“他是礼部尚书元郝。”
顾瑾初抿抿唇,没有开口,她知晓礼部尚书管辖范围,并不在宫廷里,云郝受伤,必然是有些内情。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齐王的袖口上,是青色的竹叶,青竹坚韧,与齐王的性子倒有些相似。
视线徐徐上移,落在齐王乌黑的发上,“齐王为何将他送来?”
“皇嫂喜欢本王,想来会高兴为本王办事。”
顾瑾初偷偷打量着对方,心里隐隐感觉出哪里不对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是要救的。”
“皇嫂可真善良。”齐王嘲讽。
顾瑾初被嘲讽得脸色微红,小声为自己辩解:“师父说了,命是最高贵的。”
齐王侧眸,冷笑道:“本王刚杀了人,你闻到血腥味了吗?”
顾瑾初不大相信,可还是规规矩矩地走到他面前,齐王比她高了不少,她也只好踮起脚去嗅。
齐王有些惊讶地看着小皇后像奶狗一般在他肩膀上嗅了嗅,然后站直身子,摇首道:“没有闻到。”
齐王侧过身子,面对着小皇后,“来之前,本王沐浴了。”
顾瑾初星眸圆瞪,“那、那你还让我闻?”
她的脸颊顿时像着火一般燃烧起来,偏齐王离她很近,鼻尖隐隐萦绕着一股清淡的香气,她被香气逼得后退两步,脚踩逶迤落地的裙摆,整个身子朝后倒去。
齐王皱眉,看着她倒下,反而怪她:“皇嫂,你有些笨。”
有些笨的顾瑾初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闷闷道:“我不知齐王心思罢了。”
“皇嫂的书看得少了,应该多看看才是。”
顾瑾初脸颊上好不容易散下的红晕登时又涌了回来,红得发烫,胡乱说道:“就三本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旋即扬首看着齐王,眼尾挑起一抹笑,慢慢学起了画中姿态。
羞涩中带着妩媚,明明羞,偏偏带着媚。
齐王轻笑,嘲讽小皇后:“皇后娘娘学得不像。”
顾瑾初心里煎熬,偏偏无可奈何,心中一狠,去搬了凳子过来。
两人言语声不大,榻上的元郝睁开眼睛,头脑晕眩,他揉了揉额头,瞧见一红衣女子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亲了齐王。
元郝震惊,病中惊起。
谁、谁敢亲齐王,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