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内各处点亮灯火,朦胧的灯火在黑夜下摇摆不定,星火之光连成一线,慢慢地在黑夜下勾勒出每个人的模样。
琼楼玉宇,雕栏画栋下,顾瑾初的心微微冷了下去,她给颖嫔探脉,对方确实怀孕了,两月有余。
由于害怕,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扶着桌角,软软地坐了下来。
她唤来丹青,在她耳畔低语一句,接着看向颤颤惊惊的颖嫔,“你为何不去找陛下?”
中宫无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连象征后位的凤印都在贵妃处,这个皇后名存实亡。
颖嫔颤栗不止,小脸苍白,浑身更是湿漉漉的,张皇道:“贵妃在陛下处,只怕我还没有见到贵妃,就被她的人捉回来了。皇后娘娘,都说您在庵堂习佛法,是最善良的人,您救救嫔妾、救救这个孩子。”
顾瑾初害怕,自己本身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拿什么来救旁人。
“皇后娘娘、您救救嫔妾……”颖嫔扑倒在皇后脚下,苦苦哀求,更是声泪俱下地捂着肚子,“倘若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嫔妾愿意交由皇后娘娘抚养。”
春雨春露浑然一颤,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偏偏顾瑾初没有反应,怀胎十月,而眼下不过两月罢了,还有八个月呢,如今将这个孩子保下来。
太难了、太难了。
犹豫间,殿门被人推开,一阵冷风浇灌而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为首的太监周福趾高气扬,手中的浮尘挥了又挥,看见颖嫔后得意一笑,朝着皇后繁衍一礼,“原来您在这儿啊。”
顾瑾初被莫名忽视,心中不恼,面上轻轻一笑,“周福,颖嫔小坐片刻,本宫便送她回去。”
“不牢娘娘了,奴才送颖嫔娘娘回去。”周福眼中压根没有皇后,朝着身后的太监挥挥手,“带走。”
“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救我……”
顾瑾初微笑,袖口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纵害怕也没有做出恐惧,只平静开口:“周福,她是一介妃嫔,你有什么胆子冒犯。”
“奴才奉贵妃娘娘的命令,皇后娘娘初入宫廷怕是不知晓宫里都是贵妃娘娘做主,您还是小心些。”周福皮笑肉不笑。
“滚出去,再多说一字,本宫拔了你的舌头。”顾瑾初拍桌,怒视眼前的太监,稚嫩的眉眼染上薄怒。
周福无所畏惧,依旧坚持这是贵妃娘娘的命令,中宫内的人都跟着垂眸,头都不敢抬一下。
显然都畏惧周福。
顾瑾初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脚畔的女子,她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吩咐春露,“赶出去,除非陛下来,本宫不会放人。”
春雨春露对视一眼,撸起袖口就将人赶走。
周福临走放了狠话,“皇后娘娘好自为之。”
做出决定后,顾瑾初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扶起颖嫔,伸手轻轻擦了擦对方的眼泪,安慰道:“今夜暂且无碍,贵妃不敢明着来。”
颖嫔哭着应下,春露上前扶着她去偏殿休息,春雨上前说道:“娘娘,碧书姐姐还未曾回来。”
“等等吧。”顾瑾初身心疲惫,依靠着小榻尝尝呼出一口气,掌心白嫩的肌肤被自己掐出一道道血痕。
等了很久,碧书才小跑着回来,她将取来的彤史递给皇后:“奴婢查过,月份对得上。两月前,颖嫔的父亲治理河道用功,陛下召了颖嫔。”
顾瑾初颔首,不断地用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彤史放在这里,本宫想想。”
“闹成这样,与贵妃算是成了敌人。”碧书忧心忡忡。
她伸手扶着皇后起榻,惊了一声:“皇后娘娘,您的手很凉,哪里不舒服吗?”
“出了一身冷汗罢了,你莫声张。”顾瑾初疲惫不堪,也没有力气去做什么,躺下后就合上眼睛。
碧书不敢声张,只好继续守着皇后娘娘。
接下来,中宫内一片安静,顾瑾初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碧书立即察觉,“娘娘。”
“莫要声张,你替我梳妆,本宫去办要事。”顾瑾初下定决心,她需要颖嫔肚子里的孩子。前八位皇后无所仰仗,这才被害。
她若有齐王和一个孩子,必不会轻易输了。
踏上不归路,她便不是好女子了。
简单梳妆后,她换上丽嫔送来的纱衣,外间罩上厚实的披风,一切做好后,她嘱咐碧书:“我会在天亮前回来的。”
碧书忧心:“奴婢和您一道去。”她隐隐知晓皇后要做什么,劝阻的话到了嘴里又被咽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消失在暗道里。
暗道另一头,元郝并没有睡,眼睛睁得很大,见到暗道门打开,他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暗道门打开,露出红色倩丽的影子。元郝用舌头抵住牙齿才按住自己的呼声,他瞧着皇后身上艳丽的披风,不觉浑身发颤,“娘娘啊,您要去见齐王吗?”
说完,他就打了自己一嘴巴,乱说什么呢,娘娘怎么会去找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