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茨扫了他一眼,并未给出回应。
他眉间皱起,古板严肃:“为什么在赛场闹事?”
他是看着邱来说的。
“……”邱来面不改色,“裁判没说清楚吗?他不服判决所以武力威胁别人而我阻止,我认为这不算闹事。”
身旁的延吉随着邱来的话语瞪他一眼。
尹茨不意外延吉再次惹事,这刺儿头天天冲动不动脑子。
他眼动头不动,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延吉,道歉。”
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延吉此刻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让你道歉。”
延吉知道尹茨对自己的印象,没脑子死倔的人比精明的人更让人放心,他摆了一会儿脸子才百般不情愿地去扶自己的对手起来。
臭着张脸道歉回来后,延吉仍不甘心,“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咱俩谁也别唾弃谁!”
邱来不理他,他不认识这个姓尹的但他长了眼睛,能看明白谁说话是管用的。
为人处事时其实处处是讲究,就比如这个尹茨没处理他,却让延吉去道歉,看似当众下了延吉的面子,实则是想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将这事儿打发了。
邱来说:“在大马路上动手尚且要被请去公安局,这是比赛场所不是寻常地方,只道歉不需要惩罚吗?”
尹茨看着他,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个温度的笑来:“一个是我从没听说过的人,一个是我认识几年知根知底的人,你觉得我应该信谁?”让延吉去道歉就是给了面子,可偏偏有人不愿意接台阶下。
这话问的,多有意思。
听着像是讥讽,像是明知故问,但邱来听不懂一般认真作答:“我觉得你应该明事理,信更有道理的人。”而非依靠了解的时间长短。
邱来跳出了给出的两个选项,尹茨却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更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他嘴边依旧挂着浅淡的一个弧度,却僵硬着毫无变化,眼神看着邱来愈发的冷。
他眼睛看见的就是两人在对峙吵架,邱来在借题发挥一直想让他处置延吉;他耳朵听见的就是延吉斥责邱来在场外动小聪明,而邱来一言不发毫不反驳。
这不够他了解的吗,他还要如何了解事情缘由。
尹茨冷笑一声。
他讨厌伪君子。
尹茨松了扯起来的脸皮,对着众人:“这件事情就这样,我不希望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发寒的视线淡淡地落在邱来的身上,“还有你,不要再让我注意到你,不然被我揪住了就不会轻饶。”
“……”
脚步声一如出现时那样稳步消失,其他人大都离开,邱来站在原地无语以对。
能说什么,别人带着偏见看你时说什么都是错。
烦。
就在邱来抿着唇思考人生,想着是不是应该去寺庙里拜一拜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拍。
是裁判。
裁判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刚刚真的谢谢你。延吉真挺难搞的,不好惹,还给你添麻烦了,得罪了尹茨…”
“没事儿,”邱来也微笑,“还有那位尹茨是……?”
裁判惊讶地看他:“你武术这么好不认识他?”
这几个月来时常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邱来正要熟练地想理由解释,裁判就自己替他想好了原因:“也对,我之前没听说过你,应该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简单来说,就是尹家在北京这块的武术圈儿里是一等一的存在,跟上头也搭上线,下头大家伙都扒着尹家过活。比如这次比赛吧,虽说是名头上说是上头举办,实际上经手操办的还是尹家。”
“尹家老爷子我也认识,听说打小就在永定那块拜师习武了,现在八十岁的人了身体和精神都好得很,从来不为难小辈,就是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唉。现在管事的就是刚刚那位,尹老爷子的小儿子尹茨。”
“人尹茨可是说一不二,猜疑多又一根筋,认定什么就是什么,除非你让他心服口服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改他想法。真是不该拖你下水的,我这岗位多少年了倒是不怕得罪他,但他要是寻你的事……”
裁判说到这儿突然愣住,邱来疑惑:“怎么了?”
他哎哟一声一拍脑门儿,特高兴地冲邱来咧嘴:“我突然想到法子让他们不找你麻烦了!”
赶快,他得找老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