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苳水穿着一件棉质白色长裙配一个棕色腰封,简单素雅。她抱着沙发靠枕斜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经纪人说话。
小助理带着邱来和汪钦进来时正逢经纪人给傅苳水念网络评论,看着一条调侃她是富婆的。傅苳水这几十年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哪怕四十多岁了依旧是小孩性子,平时不显,被经纪人一激又暴露出来。
傅苳水瞪眼:“人家没说错啊,我确实是富婆,吃好用好。”她手往四周一划,“喏住的也是好房子,这又怎么了。…骂骂呗,我又不是没做公益,要是过分了我就把收据甩出去。”
她哼一声,轻轻拍经纪人脸颊:“打脸听说过吗,打脸。”
经纪人顺毛安抚:“行行行,没人骂你,没这个机会了啊。”
跟在助理身后的二人没想到传闻中的傅老师私下是这个画风,助理咳嗽一声提醒他们。
经纪人向傅苳水介绍来人,她握了手又坐回去,上下打量着邱来,“会跳舞吗?”
“不会。”
傅苳水挑眉,“那有尝试学过吗?”
“也没有。”
傅苳水当即垂首,没意思地吐出口气。
又是一个没有本事就敢白要的花瓶架子,这些天来了多少个。
想到此她有些恼怒,她是瓶颈找灵感又不是捡垃圾的,一个个的有多看不起她。
“那你觉得你能给舞台做什么贡献呢?”
傅苳水揉了揉太阳穴,抬起眼皮看着站在面前的青年。问这话半是耐着性子,半是真的期盼他能说出些不一样的话。
年轻优越的外表总是受人追捧,听多了往往就飘了,说什么都将粉丝、流量挂在嘴边,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儿吗?
邱来也在想,他能做到什么。
“如果让我跳舞,或许拙劣,或许狼狈,我能够做到的只有全力以赴的态度,对于最终舞台的呈现……我不知道。”邱来认真地看入傅苳水的眼中,“但傅老师您肯定清楚,所以您需要什么,我就给您什么。”
他将自己的劣势□□坦言,毫不避讳,与此同时又认真地给人承诺。
傅苳水与他对视,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清澈纯净,让人情不自禁地信服,她太久太久没有遇见这样的人了。
“傅老师……”汪钦认为邱来这个性格在娱乐圈真是没活路了,出言欲挽救。
他刚一开口,就见傅苳水抬手止住他。
“既然这样,那就看看吧。”傅苳水说。
别墅外草坪临着小湖,流动活水在草坪旁稀稀落落涌动,对面户院子里养着的孔雀独自蔫着,漂亮的尾巴垂落,失去光泽。
邱来赤脚站在草坪上,痒痒糙糙的草根簇拥着他。宽大轻便的裤脚被吹得鼓起,四周除了自然声响再无其他,他阖上双眼便仿佛到了丛林深处,回到荒蛮时代,与天地坦诚相待。
来之前汪钦让他选择一个舞蹈练习,现代爵士古典民族交际,琳琅满目的舞种与完全的编舞摆在眼前,其中不乏简单又美观的舞蹈,可邱来最后选的是被放到最后的一个。
他选了祭祀舞。
夏天像是即将衰退,风越来越大,邱来侧身右腿向后,身形线条在单薄宽大的衣物下被勾勒出隐隐约约的轮廓。他在以身划线,将从前所有诡秘的言语以舞蹈时的流线呈现。
汪钦对他的选择很诧异,邱来言简意骇解释。
突出技巧的舞蹈对他来说是自爆短处,反倒是这种越原始越简单的越好,有时候像演戏,只要拥有充沛的情感和信念感,就超脱现实不再是眼下的自己了,很有意思。
“而且你不是说,会武术是我的优势吗。”邱来冲汪钦眨眼,就这么敲定。
此时他的每个动作之间都充满了肢体的弧线运动,在这些轨迹中展现流转的动态形象。他自欲达处的反向而起,欲重先轻,欲伸先屈,所幸他的经历,将一切弧度都精确掌握。他自沉浸其中,其他人更是。
大开大合的动作或许不精细,或许像他自己说的,拙劣狼狈,但充斥原始的痕迹,有种奇怪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