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污言秽语?
夫子?
夫子!
怎么可能!她半信半疑问:“你是不是对我怀恨在心,怒气难当却又怕我责罚,所以嫁祸给了夫子?”
她还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好嘛,看看,你连证据都销毁了!”
周已:“……”
但比起被误会,他更不愿让她知晓郑瑜的险恶用心,故而重新执起笔,“你莫被他外表忽悠了,郑瑜一向厌恶不尊师重教的人,你次次与他作对,屡次让他失了颜面,他恨不得把你赶出学堂呢。”
“不过是个破书生,肚子里有点墨水便敢如此嚣张,真是浪费了一张好脸!等着吧,本公主定要让他瞧瞧什么叫‘尊师重教’!”
“同这种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周已假惺惺地劝她,平心而论,他不愿绿礼与郑瑜过多接触,更何况她还看上了他那张脸,“这种小人,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谁料绿礼反手将书卷砸在他身上,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周已,你竟敢帮他说话了!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吗?好到你现在连谁才是你的主人都分不清了?”
她一连串的发问,黑白分明的眼眸因怒气睁大,水润剔透似泡在水里的琉璃,漂亮得几乎令人沉醉。
“分得清……”低而哑的回应。
书卷并不薄,边角砸在他肩上,又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
周已动了动指尖,肩骨有些生疼,不过没关系,他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绿礼皱眉,这家伙嘀嘀咕咕又在说她什么坏话呢?
好在他之后声音大了些,漆黑的眼神紧紧盯着她,重复:“分得清,我……能分清的。”
像是一只害怕被人抛弃的小狗,正可怜兮兮地向主人表达自己的忠诚。
“算你识相。”绿礼心情好了点,嘴角刚勾起又压下去,“上面可都是一些骂我的言论?可恶,被你这么一烧,倒是少了证据。”
“……一些暗讽罢了,这次是我行事鲁莽。如今,就算你去与他当面对峙,他多半也不会承认。”
“奸诈。”绿礼冷笑,她虽说不上对周已有多信任,但这件事她倒愿意相信他,毕竟费这么大劲去陷害郑瑜,他能图什么?
“奸诈。”
心中对郑瑜的火气未消,绿礼哪还能乖乖抄书,她挥挥手让周已别写了,“行行,你可以滚了,过几天跟我去一趟万福寺。”
周已低头乖乖巧巧地答应了,掩去眸中异色,“好。”
万福寺,若他没记错,上一世倒是在那发生过不少事情……
*
姜绿礼匆匆洗漱完便倒在床上,不知为何,她最近几天总感觉身体疲惫,一入夜,这种困倦便尤为明显。
名贵的龙涎香在银制小炉中徐徐燃起,满室沁香。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场景极为离奇。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凤冠霞帔,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从皇宫大门一路铺到宫外公主府。
而她大红嫁衣坐在床边,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被扔在一旁,正恶狠狠地瞪着新郎官……周已?!
“绿礼,我的绿礼……”周已眼底一片诡异的痴迷,他冰凉的指尖从她眉心一路滑到红唇,整个人兴奋得微微颤抖,“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一人的了。”
“滚。”绿礼侧头躲开,嫌恶的语气毫不掩饰。
“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他。”没头没脑的一句。
绿礼却听懂了,她冷笑,抬手掐住他脖子,恶劣地欣赏周已脸上因呼吸困难而产生的红晕,“你在威胁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任你摆布?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今日暂且饶过你,留着这条贱命,我尚有用处。”她松手,娇美的妆容无端多了丝张扬的攻击性,高高在上地漠视着周已狼狈的喘息。
绿礼被吓醒了。
“可怕的噩梦……”她低喃一声,锦被蒙过脑袋继续睡。
她沉沉睡去后,关于万福寺的梦境也如约而至般,真实得令人不寒而栗。
翌日。
枝萤正替她绾发,绾着绾着突然面露愁色,“公主,近日可是身体不适?”
自家公主什么脾性她知道,向来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哪会像现在般有气无力。
春深露湿,可莫染上风寒。
“没事,晚上帮我点上安神香吧,夜里睡不安稳。”绿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气色不好。
“好。公主,那今日可去学堂?”
“身体不适不想去。”绿礼闷闷不乐地回答,她现在连找郑瑜“报仇”的心情都没有,“你去备上点心,等会我去御书房找皇兄。”
“是。”枝萤行了个礼便退下。
*
“阿兄,我给你带了点吃食。”绿礼拎着食盒前往御书房,这个时间点,姜尉风一般都会在书房处理公务,“咦,二哥也在?”
姜观春笑吟吟道:“小妹可真偏心,怎么?眼里只有大哥,二哥就不能来了?”
“能能能,当然能!二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嘴甜。”
姜尉风接过她手中食盒,不着痕迹地压住书案上几张繁复药方,“少贫嘴,今天怎么舍得来找阿兄?又闯什么祸了?”
“我又不是只会闯祸嘛。”绿礼嘟起嘴,“我是来问问和亲的事情。”
一天不解决,依皇姐那多愁善感的性子,就一天不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