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忘记的人或事,一定不重要吧。
绿礼用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别的暂且不提,这人相貌是真一绝,即使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来形容都不为过。
“既然我忘了,那不如你替我回顾?”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惧是看花人,公主可还记得上次百花节,你我二人相逢?”
百花节?当然记得,花好景美,车水马龙,糖葫芦更是酸甜可口。
至于人,那是真记不得了。
绿礼反问:“所以,碧玉玲珑簪是我亲手送你的?”
枝萤在一旁听得了然,那次百花节她虽未陪着公主,但回来时也听枝萝提过,说是公主在花会上瞧中了个如玉公子,当场就送了人家玉簪表情意呢。
不过,我们公主一向嘴甜,那公子不会当真了吧?这些年,公主可是到处送美人们玉簪,得亏是生在帝王家不缺首饰!枝萤又笑着补充。
宋钦眉眼生得温和至极,偏偏略微上挑的眼角又带着点诱人魅气,语气轻柔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若有若无的勾搭,绿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像谁来着?
“宋公子,你要知道,我朝公主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肖想的,敢问你又是哪家出身清白的贵公子?”周已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腔调。
清白?贵公子?可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对他身世背景了解得干干净净,臭水沟里见不得光的鼠辈罢了,装什么皎洁月色。
宋钦这边面色不改,仿佛丝毫没有听出他的羞辱般,又似乎听出来了但并不在意,“宋某一介布衣,自然配不上公主,不过,若是公主愿意,偶尔得空能来探望宋某,宋某便满足了。”
“岂不委屈宋公子?”
“能得到公主怜爱,怎么会委屈呢?周公子不会是连……啧。”
“怜爱?宋公子这话可别说太早。”
“等等,你可认识柳若?”眼见两人要喋喋不休继续阴阳怪气下去,绿礼冷不丁问出一句。
原本还不确定,不过两人这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让人想不联想都难。
仔细一看,五官也分外相似。
“公主见过她?她是我一位血缘关系很浓的远方表妹。”宋钦表面笑嘻嘻,心里恨不得将胞妹送走,越远越好。
听闻女子大多比男子更具怜悯心,孤身一人才更能获得她们垂青。
血缘关系很浓的……远方表妹?
这复杂程度不亚于“不同父不同母的亲生兄妹”。
不过宋钦如何,与她无关。重要的是,柳若不是说她父母双亡,无亲无朋,孤身一人吗?
东箐姐就因为怜她一介弱女子,才对她多有照拂。
原来是逮到一只会装可怜的狐狸啊,这狐狸偏偏对东箐郡主不一般,绿礼忍不住看起好戏,“你表妹同我表姐关系不错。”
漂亮美人谁不喜欢?美人自梳,当自梳。
“上天赐予的缘分,宋某定当珍惜。”宋钦暗自挑眉,看来柳若进展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真是……令人嫉妒啊。
他目光清淡,望向绿礼时却是一片温柔汪洋。
若论过去,他自幼便认识她、默默无闻地了解过她,柳若对那郡主的情谊亦不是偶然。
大概皇家女儿天生多情而无情,东箐郡主不记得柳若,她也不记得曾经有个叫宋钦的家伙。
他们没有巧合,并非见色起意,所有旁人眼中的水到渠成,不过是有人在暗中刻意为之罢了。
“唔,珍惜呗。”绿礼乌眸灵动。
尚未到正午,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温暖,驱散了春日寒气,山间空气清新自然,就连简陋的青石板此刻都看着格外讨喜。
绿礼灵机一动:“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去踏青?后山怎么样?”一看野味便多。
她现在正对宋钦感兴趣,周已手艺又绝,两个她谁都舍不得赶走,虽然待在一起怪怪的,但……嘴里实在无味。
枝萤自然是要同她一道的,阿姐和东箐不能邀,柳若肯定黏着东箐姐,思来想去竟然也没有别人可以一同前往。
周已孤寡惯了,找他定是无用,绿礼看向宋钦,问:“你一个人在此?”
“不,还有一个伴读。”
伴读?原来还是个书生。
“那把你伴读也带上!人多才热闹。”
宋钦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实诚:“……嗯。”
冶山很大,万福寺不过占据了它三分之一山头,树木葱茏,山深处恐有野兽出没,并不稳妥。
绿礼这趟出门没带护卫,因此也没打算走远,近处狩猎随便打几只野兔野鸡解馋便可。
宋钦伴读倒是个会来事的,听说要踏青野炊,匆匆而行之际居然连调味的香料都备好了。
一夸还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