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球女皱眉,气嘟嘟的撅起嘴打抱不平:“难道不应该是他们道歉?”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你还是太单纯。这种做大事的人,都是要脸面的,别说我没有证据,就是证据确凿,摔到他们脸上,人家也会视而不见。”
“这种人即便做了坏事,也不会或者说不屑于正面回应任何质疑,更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他们会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哪怕这个理由借口蹩脚到明目张胆的侮辱你的智商。”
自然的抢过关小球女手里攥着的石榴粒丢到嘴里,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也压不住满腔苦涩。
他无力的靠在病床上,拉过熟美人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指引她帮自己按摩,舒缓疲劳,自己则闭上眼睛,也不再顾及风度,冷笑着爆粗口:“上流人嘛,能不说人话,就坚决不说人话,总之就是你问玻璃球子,他答辣爆牛子,至于普罗大众能不能听得懂,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理解人家说的是什么,怎么体现出差距?亿万身家岂不是白忙活?”
生意嘛,不丢人,更不寒碜,买卖砸了才寒碜!
无论出了多大的纰漏,都要假装无事发生,歌照唱,舞照跳,涂脂抹粉,保住自己那张斯文脸,继续赚钱。
这些人往往持续性素质低下,间歇性良心发现。
什么?我做错了事,你竟然敢要我解释?你乖乖躺平给钱被我骂就对了。
我都如此大公无私的为提高全人类素质殚精竭虑,你不夸我业界良心、圣人再世也就算了,竟然还揪着我一点小错不放,你还是个人?蚝爹油!
谈不上傲慢,也说不上顽固,本质上是立场不同,价值观的差异,屁股决定脑袋。
拄着病床坐起来,躺到熟美人柔软的大腿上,涩声道:“德玛西亚这次真的被封杀,你男人我失业了,有没有话要讲?”
熟美人低头捧住他的脸,深情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城门失火也同样会殃及池鱼,你被封杀,我又能好到哪去?千万别指望着我养你,音萌鬼点子多,你还是拖累她去吧。”
胡御姐羞涩的瞥了熟美人一眼,暗戳戳的靠近点,并未说话,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无奈,大家也都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反倒是关小球女愤愤不平,拍着轮椅的扶手,嘟囔道:“我就不信港岛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慷慨激昂之后,却沮丧地发现,没人同意自己的观点,关小球女备受打击,病恹恹的垂下头,小手纠结的扯着盖在腿上的毯子,揉搓不停。
陆绍宽抬抬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佳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不听,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捂着耳朵,似乎想隔绝一切刺耳的声音。
偏偏陆绍宽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无孔不入,总能从缝隙中钻进她的脑海。
“有一次我到大排档食宵夜,抄近路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厨房,见到厨师打喷嚏到锅里,于是我同老板投诉。结果你猜怎样?”卖了个关子,见关小球女一脸好奇,他笑着解惑道:“然后下一次我再想借用洗手间,路过那条近路时,眼前贴着醒目的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关小球女嗫嚅几声,低头推动轮毂,自顾自的出病房,停在走廊的一处窗子前,失神望着窗外,表情呆滞。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窗子被拉开,凉风扑面,关小球女抱着肩膀往轮椅里缩了缩。
陆绍宽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稍微抗拒一下,很快就归于平静。
“生活就是这样,想要拉开窗子去看更好的风景,就要准备面对迎面的冷风,或者干脆好风景不一定能见到,风吹雨打反而逃不掉,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陆绍宽感叹一番,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解下来披到关小球女身上,推着轮椅走向电梯。
电梯徐徐上升,狭小的空间内只有钢索和滑轮摩擦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
“杜甫一生中给李白写了许多诗词,而李白却给自己另一位友人写了《赠汪伦》,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了。”
关小球女扯着衣领,头也不回的嘟囔道:“你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是夸奖还是贬低?”
关小球女并不作答,陆绍宽也没有追问。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陆绍宽推着关小球女走出去,来到医院顶楼的阳台上,唏嘘道:“所以只有站得足够高,才不愁看不到风景。或许你会不屑我的贪心,为什么非要看风景?问题是我又不像倾瑕音萌或者你这样生得美,自己就是风景,只需孤芳自赏就足够。”
关小球女抿嘴睨了一眼,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我恐高!”
“那就不看风景,接着谈诗词好了,我特别喜欢一首诗。”
关小球女注意力明显没放在谈话上,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生怕轮椅失控,车毁人亡。
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安,陆绍宽无奈的熄了一览风光的心思,不紧不慢的推着她往回走。
“你喜欢哪首诗?”投桃报李,关小球女很通情达理的配合着询问。
陆绍宽按下电梯按钮,等电梯升上来,把轮椅推进去,轻声吟诵:“陋室蓬蒿杂草生,少年意气凭青锋。除了污秽又如何?转眼又把名利争。”
回味了好一会,关小球女才不咸不淡的点评道:“暮气沉沉,我不是很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诗词?”
“诗词我都不怎么感兴趣,我喜欢唱歌。”她来了兴致,哼唱几声找到调门,自我陶醉,歌声渐渐大起来。
“我唱的怎样?”她似乎颇为自得。
陆绍宽点头道:“唱得不错,以后不许再唱了!”
“.....”
关小球女似乎是大脑短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想通他的意思,才不满的瞪眼道:“我就要唱。”
一曲终了,她挑衅似得抬头哼了一声,傲娇刁蛮显露无余。
陆绍宽咂咂嘴,煞有介事的揉着下巴:“答应我,佳慧,像你这样的宝藏小仙女,千万别便宜别人,自己孤独终老好不好?”
关小球女忽然愣住,翻着翻皮娇嗔道:“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挺好的小姑娘,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讨厌!不理你了。”关小球女恨恨地咬紧嘴唇,滑动轮椅,哼唱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