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夺了其中一人的刀,纵身掠向后方,手腕一转侧劈过去削掉了那握着金刚爪朝着杨晏清袭击的杀手三根手指,金刚爪顿时染了血哐当掉落在地上。
杨晏清后退一步微微后仰避开飞溅过来的血迹,在萧景赫打斗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前后走动着,动作并不流畅,甚至有些磕绊,更多时候像是被杀手逼得逃命,原本用玉冠簪着的发丝也变得稍显凌乱。
杀手本就讲究的是一击必中,缠斗越久越不利于他们,周遭放哨的暗桩再度吹响了哨笛,在急而短促的哨音中,那些黑衣蒙面只露出眼睛的杀手训练有素地撤退,就连地上的尸体也一并抬走,来得突兀撤离得迅速,只留下地上的血迹与萧景赫手中的那把长刀。
萧景赫抬手细细端详手里的刀,这刀刀身上不仅凿出了放血的凹槽,凹槽两侧还分布着尖锐的倒刺,十分阴毒。
杨晏清走过来探头一看,颇有些云淡风轻:“哦,他们啊,老熟人了。”
萧景赫挑眉:“怎么?”
杨晏清:“这般的刺杀一个月没有十回也有七回,就算是活捉了人也审不出什么,专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组织,烦得很。”
细微的风被割裂的声音传入萧景赫耳中,他侧过头,眸中寒芒大盛,随手抽了身侧杨晏清发冠的玉簪甩手射了出去。青色的流光裹挟着气劲直直插入袭击人的眉心,末端圆润钝钝的玉簪在萧景赫的手里竟成了一击要人命的暗器。
萧景赫迎上杨晏清的眼神,耸肩:“你说了不需要活口。”
“我是不需要活口。”杨晏清顿了顿,捞起散落下来的发丝挽在耳后,“但我心疼我的发冠。上好的青玉,承惠三十两银子,多谢王爷。”
“这么便宜?”萧景赫脱口而出。
杨晏清闻言幽幽叹了口气:“王爷可知,三十两银子可供寻常百姓大半年的日常开销?若是再穷苦些,省省更是能熬过一个冬天……靖北王府果然财大气粗,怪不得王爷能养得起三万云州叛军。”
“云州叛军?云州起义反叛军被靖北军就地围剿,此事皇上与众臣皆知,先生何出此言?”萧景赫表情冷淡,“更何况,当年云州叛军不过一万人,其中更非尽是青壮年,本王收来做什么?吃粮食?”
杨晏清点点头,语调悠悠:“原来如此,当初我便心存疑虑,云州并非富庶之地,当地州官却报上云州叛军三万,势不可挡,如今看来当年詹王的确是一点活路都没给云州的百姓留。前些年朝廷正乱,国库空虚,拨去青州的军饷都稍显不足,王爷仁厚,想必王府是自掏荷包并着军饷养了靖北军这些年,后来更是加上云州的这批……”
“怪不得文管家每日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这些年各州不少老字号店铺易了主却不想着如何费心经营,倒像是只求有进益足矣。想来蔺氏一族满门清贵,并不怎么擅长这黄白经商之事罢?”
只是一句话便被杨宴清猜了一连串出来,萧景赫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与他的警惕防备相比,杨晏清反而轻松许多,他抬手抖了抖柔软宽大的袍袖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掌,十指纤长,只有指腹抚琴留下的薄茧。
“王爷怕我做什么?”杨晏清摊着手,笑得有些兴味,“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做不到像今日这般买|凶|杀|人,能对王爷造成什么威胁呢?”
“的确,我等武夫杀人还需握枪弄剑,而先生这样的文人,却最是擅长三言两语挑拨他人为己所用,手中的毛笔纵然柔软无锋却可杀人于千里之外。”萧景赫深深看了眼杨晏清,眼神漠然,“本王一人可杀数千敌军,而先生若想,几念之间便可算得万人性命。”
“如此本事,先生难道不该被本王提防警惕?”
“至于身无长物……呵,谁又能知道,今日本王买的账,是不是出了遇柳轩的账面进了先生的荷包?”
萧景赫说罢,也不再看杨晏清,朝向举着火把往这边巡视而来的御林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