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楠郢仍在千年前的梦中淋着杏花雨,衣中的云鹤扇忽然震动,唤醒了他。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杏雨楼房间的床上,身上盖着一个青色的薄披风。
他嗅了嗅,披风上散发着淡的杏花味,那味道淡雅又清新,和岑清垅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吓得他忙坐了起来,本已经要放手了,怎得遇到这人,自己又陷入魔障似的。实在是,要不得。
“叮当当……叮当当……”
云鹤扇在衣中震动,忽然传来声响。
柳楠郢心下暗叫一声:“不好!有人闯迷沱山川!”
二十年前柳楠郢用紫念菩提和五行莲花杯封了方诸山的一境——迷沱山川,当时紫念菩提消失,他将五行莲花杯作为封印的这一境的出入口,藏在了人间的萝衣山。
柳楠郢在五行莲花杯上施了法术,若有人触动五行莲花杯的机关,迷沱山川里的山钟就会被敲响,同时会传语给云鹤扇,让不在迷沱山川的柳楠郢知晓,有人闯山。
柳楠郢来不及多想,将青色披风放在胳膊上,而后,开启迷沱棋局。
云鹤扇空中展,墨书白纸做棋子,忽如一阵清风来……
*
迷沱山川。
阳庭云正在几根黄色老竹支起的一个小茶室中翻看着一本书,他靠着一棵巨大的红花山茶树,茶室竹架上的白纱拖地,随风吹动着,一派自然禅意。
他身后的那棵树上,千万朵山茶灼灼开放,恰有一朵还未散瓣的红山茶落到他头上,他笑了笑,抬手拾花,将花放到了正看着的书上,傻傻的笑着。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柳楠郢快步走了过来:“庭云,有人闯山?”
庭云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道:“嗯,没有妖气,没有灵气。我试探过了。”
“他们在哪?”
“他们从人间的萝衣山偶然进来的,现下,许是在山谷里转悠吧。”
柳楠郢想了想,道:“你将这楼阁的结界打开,让他们进来吧,然后去烧水。”
阳庭云一脸疑惑:“烧水做什么?”
柳楠郢看着他无奈的说道:“从人间的萝衣山到迷沱山川这一境的出口,中间的山洞满是瘴气,你都说了,两个凡人,总不能让他们毒死在这里吧。我去拿治瘴气的仙草。”
阳庭云说了声:“哦。”然后走出院外去施法。
柳楠郢取了仙草,估摸着那两人许到了,就摇着折扇,走入前堂。
“阿楠快来看,好一对璧人。”阳庭云将手中冒着热气的宝瓶,放到茶桌前,顺势坐在铺垫上,胳膊架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一男一女,继续道:“定是逃婚避难,误入山川的。”
误入迷沱山川的两人此时已经进入前堂之中,那姑娘着红黑紧袍,英姿貌美,那公子着水青长裳,一派书生气息。即便被山间雨露淋湿,狼狈不堪,可依旧这挡不住那十七八岁的年华的朝气,和玲珑秀致,轩昂不凡的气质。
二人被阳庭云行如流水般的一套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拜了一下:“我二人误入此地,多有打扰,请勿见怪。”
阳庭云似未听到二人所言,并不答话,依旧认真、仔细得打量着两个人。
柳楠郢走到两人眼前,“啪”一声合了云鹤扇,双手一拜:“二位见笑了。”
两人拱手道:“多有打扰。”
柳楠郢座到茶桌前,一边用扇子敲打着阳庭云的头,一边说:“我这师弟,是个痴人,你们不必在意。”随后又敲了阳庭云的托着下颚的手臂道:“庭云,醒醒,口水都留下来了。”
柳楠郢拿过宝瓶缓缓将热水倒入桌上摆放的茶器里,说道:“二位少侠一入山川,我们便知晓,叫我阿楠就好,这是我师弟,庭云。”
青衣公子说道:“在下孤竹陶惟衍”。
红黑紧袍姑娘说道:“在下千世台云星玄。”
“千世台,好生熟悉的地名,不记得多少前年听过了。”柳楠郢认真晃着茶器的杯壁,让水温着茶器,缓缓说道。
柳楠郢初见二人,已经看了两人的仙骨。
陶惟衍只是一介凡人,可那云星玄是有半副仙骨的,之所以阳庭云没有看出来,一是阳庭云的道行尚浅,二是那云星玄的仙骨里,压着一道封印符。显然是有人不想她升仙得道,只想她做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