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屋门终是开了。
房屋因山势而建,狭长幽深,蜿蜒转转。柳楠郢进得屋内,只见得内里,层层幔帐,白纱飘飘,却不见头,亦不见床!
柳楠郢长长的谈了口气,一鼓作气,又行了百步,在他力竭前,将岑清垅放到了床上。
而就在身体沾道床上的一刻,岑清垅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他。
柳楠郢吓得直起身来,“你……”,他大口喘着气,有些疲惫的问:“你醒了?”
岑清垅一直没有睡熟,甚至在朦胧间,感受到了有人的气息在他头上盘旋,犹犹豫豫,印下一吻。他不确定是故意一吻,还是无意的,嘴唇贴到发丝的碰撞。自是不好那时醒来的。加之心疾确实疼的厉害,就一路疼着,一路抱着那人,直到身体碰上那冰冷的床。
他本欲继续装睡的,可奈何那一刻,许是怕怀抱之人离去,许是怕孤夜难眠,总之,不由自主,那眼睛就在这个时刻,睁开了。
他看向柳楠郢,“嗯,你……你抱着我,过来的?”
柳楠郢听他语气,似是心疾的阵痛已过,就想起在醉舞院那个不爱惜身体的男子,又气又恼,“不然呢?深夜石山,我是该拖着你过来?还是背着你过来?”
岑清垅笑了笑,“背着,好似也不错。”
“刚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的人不是你么?怎的,不疼了,背着你,继续压着你的痛处么?”
岑清垅笑了笑,没说话,这人,心细如发。
柳楠郢见他不说话,幽幽的说了一句:“又不是没抱过。”
岑清垅笑的愈发明媚,“这是哪?”
柳楠郢站在床下,“你爹爹清修的地方,寂寂宅。本来就是和你爹爹说好,在这里给你去灵符的,怎知你……”
怎知你如此冥顽不灵,固执邪性,非要在醉舞院同我置气。
可话到嘴边,他不忍心讲下去了。因他觉得,自己有错,不该生了让他丢在那里的心思。
岑清垅明白他的意思,却是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但仍不肯承认,有些迁怒的意味,“你又没和我说,去了灵符会这般疼。”
柳楠郢恼将心头怒道压到最低,不冷不淡的说道:“此前没有灵符的时候,那种疼都不记得了?”
“你又没同我说,找了清修之地取符。”
“你自己不会想么?”
这样你来我往两轮,岑清垅看出柳楠郢似是生气了,可又不知他气什么。于是将眼皮压得低低的,假装捂着胸口,“嘶……”
“又疼了?”
“哥哥,我疼……”
深夜中,屋内仅有一盏铜灯,光芒熹微,瞧不太清,柳楠郢弯腰探了过来,“哪疼?”
岑清垅顺势拉过他的胳膊,将他拽上床,“浑身都疼。”
柳楠郢被他拽倒,瘫坐在床上,他支起胳膊,侧脸望着他,似是后知后觉才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你,刚才唤我什么?”
岑清垅伸手拉他胳膊,将他放倒在自己枕边,双手抱紧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哥哥,睡吧,好困……”
柳楠郢那双眼眸仍望着他,似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你哪里疼?”
岑清垅闭着眼睛,笑着嘴角,似是要沉入睡梦,“哥哥,不要走。我怕疼,又怕冷……你别走……”
柳楠郢望着枕边人,一动不动,他愣了好久,直到岑清垅那副绝美的容颜慢慢熟睡,发出沉稳的呼吸声,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岑清垅的眉眼,闭上了眼。
梦里,岑清垅微微弯起了眉眼,道:“我知你夜夜都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个叫做郢都的城,那是你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执念。我的法力不强,大概只能让这千里杏树,为你下一场杏花雨了。我希望拿这场杏花雨,换你每一个夜里的噩梦。愿你此后,夜夜梦中,有杏花点点,春意阑珊。”
梦里,岑清垅满身是血的靠在他身上,冲着他笑:“哥哥,别哭。你看,我也没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