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书念突然问:“昨天那个小偷,我不用去做笔录吗?”
谢如鹤说:“不去也没关系。”
书念想了想,闷闷地说:“还是去吧。”
谢如鹤看着她,顺从地嗯了声。
“我还得回去一趟。”书念揉了揉眼睛,“得拿点东西。”
“拿什么?”
“就衣服什么的。”
“嗯。”
书念小口地咬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谢如鹤,我有点怕。”
谢如鹤的动作停住,抬头:“怎么了?”
“我怕会发作,我不想生病。”书念的眼睫毛发颤,低声道,“我本来都快好了,我不想让这个再影响我的生活。”
因为与创伤相关的任何事物和情景,都可能会让她重现创伤当时的过程,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体验和生理反应。
时常会出现强烈的恐惧感,会伴随着心悸、气急等症状,会有死亡窒息的感觉,想要呼救,会不断地尖叫,像是发了疯。
睡着了也怕会梦到自己最恐惧的来源。
不敢外出,不敢去工作,怕会在其他人面前犯病。怕自己会被这个病折磨得麻木不仁,再无法逃脱,最后走向绝路。
她说自己一定能好。
可其实她并没有这个自信能熬过第二次。
谢如鹤下意识捏了拳,声音软了下来,语气像在哄小孩:“那去看医生好吗?”
书念抬眼看他,很快又垂下:“好。”
“”
她拿起杯子,温吞地喝了一口牛奶,状似随意般地说:“我一个人去吗?”
闻言,谢如鹤问:“你想一个人去吗?”
书念没说话,捏着杯子的力道收紧。
谢如鹤侧头,思考了下:“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书念有点不开心,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嗯?”
他盯着书念的脸,面上没什么情绪,认真地说:“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
谢如鹤又问了方文承大致的情况,随后陪书念到派出所做了笔录,没花多长的时间。两人出了派出所,到书念的家里收拾了东西。
那个小偷大概是从房间开始翻起,还没翻到客厅书念就回来了。
所以客厅不算乱。
书念房间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她没太在意,把行李箱拉出来,快速地收拾着东西。大多需要的也都是换洗的衣物,以及护肤用品等。
很多都是比较隐私的东西。
怕书念会觉得不自在,谢如鹤没在房间里多呆,很快便出到客厅,去检查阳台上被撬开的锁头。
书念边把房间收拾好,边把需要的东西塞进行李箱里,花费的时间也不算少。她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把谢如鹤送给她的3拿出来。
继续向下拉。
到第二层,除了一些小杂物,大多都是药。
书念的目光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把柜子关上。她发了一阵子的呆,很快,书念下定决心,再度拉开柜子,拿了几瓶药出来。
书念出房间的时候,谢如鹤也已经把客厅收拾好了。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问道:“好了吗?”
书念点点头:“好了。”
“那我们走了?”谢如鹤说,“有忘记带的东西也没事,可以回来拿。”
“好。”
两人出了门。
书念突然开口:“我们改天再去医院吧。”
谢如鹤愣了:“怎么了?”
书念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就今天不想再跑了。”
“”谢如鹤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能看出她是在撒谎,可也没强迫她,“好,那我们改天再去。”
恰在此时,楼上有了动静。
贺祐打开门,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书念,他的目光停住,关心道:“书念,我听同事说你家进贼了,没事儿吧?”
书念抬头,平静地说:“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
谢如鹤也随之看了过去。
他没打扰两人说话,转头,拿着钥匙把门反锁。
注意到她身旁的行李箱,贺祐问:“你要搬了?”
书念小声承认:“嗯。”
“也好。”贺祐说,“这破小区的治安,也不适合你一个姑娘住这儿。”
等谢如鹤把门反锁好,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贺祐已经走了下来,正大大咧咧地跟书念说着话。他下意识抿了抿唇,牵住书念的手。
三个人一起出了楼下大门。
都要从小区的正门出去,所以一路上走的路也相同。
贺祐似乎是很抱歉,觉得是自己那时候在书念面前抓了个小偷,让她降低了防备心,所以昨天才会出那样的事情。
他今天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
书念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随口说几句。
快到小区的门口了,一路上都只能听到书念和贺祐的对话声。
谢如鹤一直没有开口。
反倒像是个外人。
书念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回头的时候。
谢如鹤突然冒了句话:“书念,我不舒服。”
闻言,书念的表情呆住,立刻看向他:“哪里不舒服。”
贺祐也看了过来。
像是想吸引她的关注一样,谢如鹤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伸到她的眼前。
“被咬了。”
书念检查着他的手,半天都找不到伤口,讷讷道:“被什么咬了?”
大概是察觉到书念眼里的担忧,谢如鹤的语气顿了下。半晌,他指了指手上的一个小红点,无波无澜地吐出了两个字。
“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