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暮色四合，天际漂浮着的晚霞颜色浓烈，似火般燃烧。　　若桐离开学校已经很晚了，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出了学校后，她慢悠悠地走到了另一条街道，在路边看到来接她的车。　　　　若桐上车后和司机李叔打了一个招呼。　　李叔是她爸的司机，在她家做了很多年了，基本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嗳，桐桐今天心情不太好？”　　　　若桐应了一声：“考试不太理想。”　　李叔讪讪，想起若桐平时的成绩，还是温和安慰了几句。　　只是效果不大。　　　　晚上应时峰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他并未太严厉：“成绩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你老爸高中的时候就是个学渣，现在还不是走上人生巅峰。”　　这事，若桐从小听他爸念叨到大。　　　　恰好她妈妈温沁也在旁边，听到应时峰的话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你是想做孩子的正面例子还是反面例子？”　　语毕，她看向若桐：“桐桐，你爸爸的意思倒是没错，只不过你爸现在虽然成功当年也是吃过很多苦的。妈妈希望你成绩好一点，不是只想让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在未来的选择上多几条路。”　　　　应时峰笑了一下，脸上都是“老婆大人说的都对”的表情。　　“不过……”他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人生偶尔还是有捷径可以走的。比如，自己不会读书，找个会读书的对象。”　　当年还是学渣的应时峰追上了学霸女神温沁，并成功将人娶回家了。　　这件事情应时峰能吹一辈子。　　　　预感又会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温父母的感情史。　　若桐认真倾听的神情瞬间变成了被强塞狗粮的抗拒。　　　　“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若桐匆匆说完离开，不给应时峰任何反驳的机会。　　　　她快速上楼，隐约听到父母嘀咕的两句。　　“这孩子……我还没开始说呢！”　　“从小说到大，你还没腻啊！”话锋一转，语气担忧，“陆二那孩子好像也不太会读书啊……”　　　　周六若桐在家里窝了一个上午，想想自己的成绩，再想想别人的辅导书，叹了一口气，给以前的好友李澜发了短信，约她出来买书。　　至于辅导班的事情，回来的时候跟应时峰提一下。　　　　若桐约李澜在市里的一家书店见面，等到了地点之后发现不止李澜一个人。　　“我也没办法。”李澜表情无奈，“不小心被他们看到了，死皮赖脸的要跟过来。”　　　　齐贺啧了一声：“怎么就死皮赖脸了。”　　“就是。”一旁的马瑞轩附和，“桐桐是大家的。”　　“什么时候桐桐是大家了，问过我意见了吗？”李澜不客气地说道。　　　　若桐无奈笑着看他们闹，他们几个从小因父母的关系认识，后来一直读同一所学校，关系才密切起来。只不过现在她倒是转到一中来了。　　　　“你为什么突然转走啊，也没听你说。”齐贺果然率先问道。　　若桐回道：“我爷爷这些年身体不太好，不敢走太远的地方。”　　“就凭你这么宅的性格，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多了。”　　马瑞轩笑着提议：“我们可以去桐桐的学校等她！”　　　　其他人还没说好，若桐率先拒绝：“别去我学校。”　　她解释道：“最近走的是低调路线，你们可别给吸引目光了，麻烦。”　　　　四人簇拥着走进书店，里面安静，他们也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但是离得近还是听得到的。　　　　若桐和李澜在选辅导书，齐贺和马瑞轩在后面跟着聊些有的没的，偶尔她们也会应和几句。　　话题来回变换，不知怎么讲到了陆家。　　是齐贺先提起的：“我听人说啊，陆家那个老大去娱乐圈混了。”　　“卧槽？真的假的，陆叔叔不是一直指望老大帮他打理公司啊。”　　“八.九不离十，陆刚好像都没给老大支持，听说还断了他的钱。”　　　　马瑞轩啧啧两声：“图啥呀，他那个身份，进啥娱乐圈，百亿家产不要了？”　　“不还有个陆二吗？”　　“听说陆二比老大差远了，成绩不好，还不学好，天天把他爸气得心脏病要犯了。”　　　　两个人瞎比比着，突然齐贺喊了一下若桐。　　“我怎么听说你爸妈给你订了一个娃娃亲，好像就是陆二啊。”　　　　若桐隐隐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熟悉。　　“没有的事，这都什么年代了，提什么娃娃亲。”若桐没放在心上，“我们家又不需要我去联姻，哪儿传来的谣言。”　　“听大人讲话听来的呗。桐桐，你见过陆二吗？”　　“没有。”　　“听说长得那是一个俊啊~”　　　　若桐被齐贺恶心的语气逗笑，末了还是回道：“我不太爱出去，也没什么机会见。”事实上她连陆大，陆二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些不重要，她道：“不是说要陪我选书的吗，怎么尽讨论别人家的家事？”　　话题才就此告一段落。　　　　挑完书，四人找了家店坐着叙叙旧。　　这一坐，一直到晚点九点多才回家。　　　　家里没人，应时峰和温沁还没有回来。　　若桐直接回了卧室，下午买的书堆放在桌上，准备明天带去学校。　　第二日依旧没有见到应时峰，若桐想了想，辅导班的事情还是之后再说，收拾了东西便去学校。　　　　她是抱着一堆辅导书走进教室的。　　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人不多。向晴正在座位上看着手机，桌上还摊开一本辅导书。　　　　“若桐，成绩已经出来了。”向晴边说边抬头，吓了一跳，“这么多书……你抢书去了？”　　“哎，帮我一下……”　　　　等到向晴接过她手中的书，她才大喘气一口：“累死我了。”边说边把书包放下，里面还有一堆的辅导书。　　向晴扫了一眼那些书，讶异道：“你这是把市面上的书都买了回来吗？”　　“大部分吧。”　　若桐坐下来擦汗，边问：“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成绩？”　　　　“我朋友去找老师要的，刚刚我发班群了，你去看一下吧。”　　若桐打开手机，之前她嫌吵把班群屏蔽了，因而还不知道成绩已经出来了。　　她把文件下载，很快在最后一名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语文一般般，英语143，其余各科简直惨不忍睹。　　　　她顺势看了一下别人的成绩。　　班级后十名的成绩与前面的人仿佛隔了银河一般，形成了两个极端。若桐自然看到了陆予修的成绩，比她高十分，位于倒数第二。　　　　晚自习的时候，吕志达在班内巡视一圈，最后在讲台上讲了几句话。　　“成绩出来了，我也不多说些什么，相信大家也都有数。暑假有没有学习，你们的成绩都可以反映出来……”　　嘴上说着不多说的吕志达讲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话题终于到了正题。　　“现在说到座位，之前有人跟我反应，按成绩来选座位的事情不公平。理论上来讲我们确实不应该用成绩来划分学生，但是学校既然有重点班的存在，那么按成绩选座位也有一定它存在的必要……”话唠吕志达又讲了几分钟，“……所以呢，在我们班排座位还是按老规矩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尽量选前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班上前十有八个坐在后两排的。”　　　　底下有学生笑了几声。　　吕志达又道：“前天开会的时候，学校为了让各个班级变得整洁，到时会将卫生角围起来。等下换座位的时候，向晴和应若桐将桌子移到第三组，李文馨把桌子挪到第一组后面。”　　不等大家反应，他又说道：“现在开始，按成绩顺序上来到我这里选座位。”　　　　陈斐然和陈斐章两人一起走到了讲台。　　此次考试班上前两名还是他们两个，第三名依旧是向晴，倒是第四名被突然转学而来的李文馨霸占。　　班上陆陆续续有人去讲台选座位，若桐稳如泰山地坐在座位上。她拿出辅导书自己试着开始做题目，心里自己也在琢磨着。　　最后一名还要上去选吗？　　　　倒数第二名此刻也是心神不宁的模样。　　他冷着脸坐着转笔，一副深思的模样。陈氏兄弟多次转头，碍着吕志达还在班上看着没敢说话。　　很快就轮到陆予修上去选座位了。　　　　他慢悠悠走上去，看到吕志达手中的座位表已经画满了勾，最后剩下的两个位置刚好就是第一组最后一排的两个。　　“还是原来的座位？”吕志达问他。　　　　陆予修点点头，纠结了一下：“老师……”　　吕志达正在低头打勾，“嗯？”　　“算了，没事。”　　陆予修直接回到座位了。　　　　早有预感。　　从看到成绩的那一刻。　　　　以前陆予修都不急着看成绩了，毕竟不看都知道名次。这周来上晚自习，楼梯口就遇到隔壁班的哥们一脸笑意地恭喜他，他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后来看了班群的消息，差不多就明白了。　　竟然有人抢了他名次？！　　打开文件的过程中，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暗想，李涵这人考这么差做什么。　　　　直到他看了成绩。　　最后一名，应若桐。　　他当时想的是，李涵这人考那么好做什么！　　　　应若桐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座位表上已经打满了勾，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对吕志达说道：“老师，我选这个位置。”　　吕志达笑了一下，在最后一个位置打了一个勾。之后，抬头问她：“来一中一周多了，还习惯吗？”　　应若桐点点头。　　　　“成绩的事情，也别太纠结。”吕志达知道她之前读的是国际学校，学的内容与一中不太一样，“你的英语很棒，不过其他科基础还是弱了点。平时有不懂的多问问同学和老师，可以适当地找老师补习一下。”　　又简单交谈几句，吕志达便让应若桐回座位了。　　　　选好座位之后自习照常，等到晚自习结束再换座位。　　若桐一直很淡定地写作业，虽然她的座位是第一组，但是陆予修肯定不愿意跟女生坐，说不定选了其他位置。她在班上比较熟悉的也只有向晴，跟谁同桌都很陌生，干脆就不多想了。　　　　教室另一头，陈斐然偶然回头，发现陆予修竟然全神贯注地在桌上写着什么，一笔一划，神情认真。　　他伸长脖子，想要看陆予修写了什么，不过立马就被陆予修察觉，黑着脸让他转头。　　直到下晚自习，他都没有机会看到陆予修写了什么。　　　　他们三个的位置没有变动，所以一下晚自习就离开了。　　陈斐然一路追问陆予修他晚自习在桌子上写了什么，一向大方的陆予修这次却死活不肯说，这副姿态倒是把他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跟他们分开，陆予修心情不算好地找到自己家的车，坐上去，一路沉默地回到家。　　越想越觉得自己傻。　　晚自习突然得知自己要跟新来的转校生同桌，他心里没由来地觉得烦躁，下意识肯定以后会有很多麻烦事。毕竟他这么优秀，很容易就会吸引女孩子喜欢。　　因此他想提醒女生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花了一个晚上写出了一首打油诗，最后还耐心地一笔一划写在桌子上。　　下课前突然就后悔了。　　他觉得有点羞耻，拿书挡住了那些字。　　　　应若桐现在也觉得心痒难耐。　　她把自己桌子搬到第一组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同桌竟然是陆予修，她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想法，目光在下一秒被他桌上的字吸引。　　似乎是谁刚刚不小心撞歪了他的书，桌面被挡住的字露出了最后一行。　　　　上面写着——　　自由自在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