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看着站在面前不以为然的尤珠珠,说:“倒是没有起诉你,而是投诉你,说你作为班机的机长却不顾乘客的要求,无视乘客的生命安全,一意孤行,坏了整个北航的名声,应该被开除。” 尤珠珠嗤笑,“看来她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她还是不应该只投诉我,应该去起诉我,看看法官会怎么判。” 陈主任叹了一声。“这事要是放其他人身上自然是小事,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过来。” “那对母女是什么大人物?”尤珠珠开门见山。这种事,要是平常人投诉到公司是会被当作无理取闹的,因为飞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迫降的,那个中年妇女的病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陈主任则绝对不会因为这种无理的投诉而单独找她谈话。唯一的解释是这对母女的身份背景不同一般人。 陈主任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上面要我找你谈谈,那么她们的身份肯定有些特殊。” “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也不能无理取闹。我作为班机的机长,不只负责她一个人的安危,负责的是整个飞机里的人员的安危,包括乘客,以及机组人员,并能自主判断什么是生命安全问题,有绝对的权力决定该怎么做,该怎么飞。她投诉就投诉吧。最好自己能开飞机,她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尤珠珠说,“而且飞机迫降会产生不小的费用,这些费用都得由公司承担。生命安全第一,公司利益第二。” 她的理由充分,说得冠冕堂皇。 陈主任想了一下,点头,“我了解了。你先回去吧。” 尤珠珠转身,走出办公室。 陈主任取下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揉了揉眉心。 两天后,尤珠珠执飞。 陆飞和秦瀚听说了尤珠珠被投诉的事。几人拉着飞行箱一边登机一边闲聊。 “这种人不是找茬的么?公司竟然还会理!”陆飞不可思议地说。 秦瀚思索了半天才“哦”了一声,“我想起那对母女了!” 走在两人中间的尤珠珠侧头看向秦瀚,“什么人?” 秦瀚指了指头顶,“犯病的那个叫宋雅,加拿大一个私人机场的老板的老婆。” “我还以为多大的人物呢!”陆飞啧啧了两声。 秦瀚一副知道内幕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 陆飞立即道:“你说说呗!” “倒不是多大的人物。”秦瀚摇头,“事关公司机密,我不能说。” 秦瀚的叔叔是北航董事会的董事。两个月前,秦瀚在他叔叔的书桌上看到一份公司收购加拿大一机场的计划。一个月前他叔叔就跟这家机场的老板及夫人见面了。想必公司正在洽谈收购机场的事,价格方面肯定也是保密的。而他记得那个中年妇女叫宋雅,是个中国人。 尤珠珠虽然不知道秦瀚所获得的消息,但听秦瀚提起私人机场就心里有数了。莫非那个女人能在价格上给予优惠,所以才这样蛮不讲理? 尤珠珠不以为然,“那就等着公司处理这个投诉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 飞机平稳地着陆于伦敦希斯罗机场。尤珠珠提着飞行箱下了飞机,抬头呼吸了一下伦敦的新鲜空气,虽然在下小雨,但她莫名地觉得舒服。 “又到伦敦了。”她给梁晋发了一条信息。 此刻梁晋正在执飞,还有五个多小时到北城机场。 到了北城已经夜幕降临。梁晋一开手机就提示有信息。点开信息一看,是一串十一个数字的号码发来的:我又到伦敦了。 他没有存尤珠珠的号码。 但他记性好。 他初到长吉航空,除了尤珠珠给他发的信息,没有别人给他发。他收起手机,拉着飞行箱和其他机组人员一起离开北城机场。 他住的是长吉航空附近的明江小区。倒完时差后又收到一条信息:有没有任务?下次飞哪儿啊?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查了一下公司内网,两天后有飞行任务:飞加拿大多伦多。他确定任务,完成网上准备工作。距离尤珠珠发的那条信息已经半个多小时,他没有回复她。 而还在伦敦的尤珠珠刚刚接到陈主任的电话,说宋雅要求她道歉,公司出于大局,希望尤珠珠能配合一下,以安抚宋雅。宋雅有急事暂时先回加拿大,但过两天还要到北城,希望她那时能够配合一下公司。 * 临飞前四个小时,梁晋去公司报道。公司里面在传北航那个女机长被投诉的事。北航的处理结果是让女机长向那名乘客道歉。 北航的女机长?只有一个——尤珠珠。 梁晋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去公司报道,领取飞行资料。之后召集机组人员见面,并作飞行前准备。 大家各自介绍后,梁晋照例说了一下飞行计划。乘务长向梁晋介绍了一下飞机上的重点人物。 “北航的总经理竟然在本次航班上,他坐在头等舱。”乘务长说。 说完,乘务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梁晋说出吃惊的话。而梁晋没有惊讶,没有任何表示,乘务长便又说:“与他的座位相邻的乘客叫宋雅。宋雅是加拿大NC机场老板的夫人。宋雅旁边是她的女儿。” 梁晋刚才到公司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正是投诉尤珠珠的那个人。他缓缓道:“提醒一下这位乘客别忘记带药,本班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迫降。” 乘务长愣了一下,说:“好的。” 又报告了其他问题,准备会议结束,机组所有人员乘机组车去机场。 等乘客登机完毕,乘务长走到头等舱,对着宋雅鞠了一躬,微微一笑,“宋女士,我们机长请我提醒您不要忘记带药,本班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迫降。” 宋雅一下子皱了眉头。 她旁边坐着的北航总经理一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