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许嘉瑶手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就算真的被发现了,她也要假装成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娃娃逃过一劫。
陆淮暄确实没发现什么,他一边松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脚步走进来,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靠在了上面,然后就没声了。
许嘉瑶吸吸鼻子,闻到了丝丝酒气,哦,喝酒了啊,喝醉了最好。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于是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悄悄一点点地挪到茶几边缘,偷偷往上看去。
陆淮暄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从许嘉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锋利的下颌,以及性感的喉结。
他的领带被扯开了一半,衬衫上边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露出胸口一片白玉一样的肌肤,还有形状优美的锁骨和流线型的喉结。
许嘉瑶心跳有些快,脸颊也有些发热,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好看成这个样子!
一个反派而已啊,用得着这样下血本吗?那男主得多帅才能压得住啊!
“啪!”许嘉瑶甩了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工夫发花痴呢,赶紧逃命要紧。
她趴在地上,双脚一蹬一蹬地,匍匐前进,以便被发现的时候,可以随时装死,哦,不是,装玩具。
蹭出一段距离之后,陆淮暄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许嘉瑶自认为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便爬了起来,一溜烟儿朝衣帽间跑了过去。
直到爬上高高的鞋盒堆,钻进她给自己准备的鞋盒房间,这才敢放松下来大口喘气,终于安全了。
今晚打死也不再出去了。
殊不知她实在是低估了陆淮暄的敏锐度。
在许嘉瑶以为自己跑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陆淮暄就感觉到眼角的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他立刻警觉地坐正了身体,眯起双眼,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衣帽间,似乎要把那门板盯出一个洞来。
当然,他绝不会想到,他家里有一个玩具娃娃成精了。
但那是一只活物,他绝不会看错。
王管家是怎么干活的,这样玩忽职守的佣人还留着过节吗?
陆淮暄气得正想打电话给王管家,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床头。
他说过的,任何人都不许乱动他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就算是搞卫生也必须物归原位,一丝一毫也不能有变化。
但很明显,他床头柜上的杯子把手的方向就跟他平常习惯的位置不一样。
更可恶的是,杯子里的茶水的水位也跟他习惯的不一样,只有半杯,看起来甚至有点儿浑浊,更像是一杯残茶。
不,不是像,这就是一杯残茶。
杯沿上有很明显的残渍,然后从茶杯到床头的桌面上,有一道水痕。
虽然已经干了,但由于桌面一直擦得非常干净,所以这道水痕极其明显,一路延伸到床头,最后……
陆淮暄手指都在发抖,因为他看见了他枕头上那一片可疑的痕迹。
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陆家三少陆淮暄有极其严重的洁癖,所以他卧房的寝具一向只使用掩盖不了一丝污渍的白色,并且每天都必须更换清洗。
只要有了一点污渍,就一定要扔了换成全新的。
枕头上的污渍深深地刺痛了陆淮暄的眼睛,他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也顾不上骂人了,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枕头的一个角,远远地扔了出去。
“王管家,马上让人上来一趟。”陆淮暄厉声吩咐。
大晚上的,一屋子人被折腾得人仰马翻,不但床上用品,房间里所有的茶具都换成了新的,还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消毒清理。
许嘉瑶缩在鞋盒里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
生怕迎面一阵消毒剂喷过来,她就死翘翘了。
偏偏这衣帽间还是陆淮暄吩咐的重点清理对象,他的话是这么说的:“衣帽间里好像有老鼠,彻底清理一下,要是再被我发现有活物的痕迹,你们所有人都不用干了。”
老鼠你个大头鬼,明明就是大美女好吗?怎么能跟老鼠那种猥琐的玩意儿相提并论。
可问题是,她现在干的,就是跟老鼠差不多的行径啊,许嘉瑶悲催地想。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鞋盒被人拿起来了,一个个地打开仔细检查。
许嘉瑶蜷起身体,死死地缩在鞋头的部位,心想如果实在躲不过去,那她还是装玩具,一个玩具娃娃而已,被发现了顶多被扔垃圾桶,而不会像一只老鼠一样被残忍地打死吧!
好呛!鞋盒被打开,满屋子的消毒剂气味涌了进来,许嘉瑶死死地捂住口鼻,忍着强烈的打喷嚏的冲动。
好在检查鞋盒的人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每一只鞋子都抖落出来仔细看,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便把盒子盖上,放到了另一边。
眼前终于重新黑下来的那一刻,许嘉瑶浑身一松,一个没忍住,“阿嚏”一个提神醒脑的响亮喷嚏喷薄而出。
许嘉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死、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