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疤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从小生活在农村,他对那些疤再熟悉不过了。圆形发黑的疤是燃烧了一半的木棒烫的,十有八九是他那个狠毒的婶子所为,还烫了不止一处。
看着那些人为的疤痕,沈听水胸腔起起伏伏好几次才勉强压住喷涌而出的怒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睛拿起良弼的衣服使劲的把水拧干,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
良弼没有察觉到沈听水的异常,他还在撅着小屁股欢快的编草鞋。
等日头高高挂起俩人才收拾好,拿着东西往镇子里走。
良弼今天仗着身边有沈听水看到镇子里的乞丐也不怕了,进镇子的时候他还非常神气的瞪了蹲在路边讨饭的几个小乞丐两眼。
叫他们欺负自己!
沈听水没注意到小家伙的小动作,他在发愁等会儿该怎么跟良弼说要把他留在镇上的事。
良弼刚接触外面的世界,正是依赖他的时候,他现在说这件事小家伙肯定不会同意。
他看了看身边正盯着路边肉包子流口水的良弼。
要不多买点好吃的哄哄?说不定有了吃的就不一定非跟着自己了呢?
沈听水也没着急去钱庄换铜板,而是拉着良弼好好吃了一顿,又给他买了一堆小孩喜欢的零嘴,一圈下来乐的良弼嘴角都快裂到了后脑勺。
不过良弼虽然见到什么没见过的吃食都想买,但他也知道镇上的东西贵,小家伙轻易不开口要什么,只是遇到自己想要的多看两眼过过干瘾。
沈听水就是看他这样心里更愧疚,更想补偿他,买起东西根本不手软,只要小家伙多看两眼的吃食他都要买。
最后还是良弼看着他手上的钱哗哗哗的往外流心疼的不行说什么也不逛了才作罢,到钱庄去换钱。
所谓财不露白,沈听水考虑到良弼一个人不安全,只给自己留了二两银子办路引用,剩下的都换成了铜板。
还别说,几两银子看着不显眼,换成铜板就有点分量了,足足装了一布袋!
沈听水看着地上一袋钱:……
良弼还不清楚这些钱都是沈听水留给他的生活费,他正吃惊沈听水竟然有这么一大笔财富。
这么多铜板比他这辈子见到的钱都多!
“听水哥,你好有钱啊!在镇上做工真的那么挣钱吗?我要是找到活就不用愁婶子再为了我哥科考卖我了,在镇子上挣钱给她就行。”良弼喜滋滋的想。
他不怕苦,到时候干双倍活多挣点也给听水哥买好吃哒。
沈听水听了他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良弼被长期压榨,潜意识里都被烙印上了“讨好叔婶就能获得片刻安宁”的奴性思想。这很危险,若是良弼这种思想端正不过来,将来就会变成那对极品夫妇的提款机,予取予求。
看着良弼围着地上的钱袋子打转,时不时跃跃欲试的想拎起来看看又顾虑的缩回爪子,最后蹲在一边警惕四周守着他办事。
沈听水觉得自己越了解这个少年,越有一种把他抱进怀里好好保护起来的冲动。
他没有直接在银坊开口纠正良弼,思想的重新树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反正良弼还小,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教他。
前提是良弼不能再被良志全夫妇带回去!
沈听水花了几文钱向银坊讨了好几个小布袋,计算着良弼一周大概有多少花销均匀分配好,才把剩下的铜板放到他的手里让他收好走出银坊。
良弼好奇的看着沈听水把钱分装进几个小布袋里,正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手里就被他塞了一把铜板。
良弼有些无措的提着小零食追在沈听水身后。
“听水哥?我、你给我钱干什么?”
沈听水回头看他走的磕磕绊绊,接过他手里的一部分吃食继续往镇外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我要跟着行商去漠城一趟,太危险了没办法带着你,这些钱是给你的生活费。等会儿我再带你去租个房子,以后你就在镇上生活。你不是会编草鞋吗?要是闲得无聊就编些草鞋拿去卖。你要学着适应现在的生活,不要老想着拿钱给你叔婶,他们不会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