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弼没有打搅沈听水,在一边自娱自乐。可他毕竟是小孩,坐一会儿屁股就像是有钉子在扎,扭来扭去浑身难受。
沈听水和谢三爷都在认真学习,没有发现良弼的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动来动去的幅度越来越大,沈听水才察觉到他烦躁,从识字的沙盘中抬起头看向他:“饿了?”
吃过早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是该到饭点了。
刚偷吃了一个包子的良弼闻言心虚的摇摇头,看着沈听水有些扭捏:“我、我想下车走走……”
“小孩子坐不住了,队伍走不快,他下去玩一会儿不会走丢的。”谢三爷被他俩的互动影响到,疲倦的搓搓脸:“我们也下去走走吧,这么坐下去我的老腰受不住。”
良弼非常赞同的点点头,星星眼望着沈听水。
沈听水看了眼沙盘,里面有好几个字他还没记清楚,思索再三还是狠心拒绝了小家伙的请求。
这趟行商他们一来一回需要三个月左右,他想趁这段时间把这个世界的字认个大概,以免之后忙起来没时间找人教他。
良弼见他摇头,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抱着腿坐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气鼓鼓的样子让沈听水哭笑不得,他拍了拍良弼的小脑袋哄道:“你去下车找截粗一点的树杈,回来帮我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
“你回来知道了,快去。”
良弼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下车。
谢三爷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看着沈听水又投入到习字中,心里对这个半大的孩子更加欣赏。
良弼下车没多久,便气喘吁吁的拖着一节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树杈回来了。
树杈像是小家伙临时从树上硬撇下来的,树皮还是绿的。良弼整理过,只留下一节主干和两个枝干,整个只有手臂长。
“听水哥,我弄回来了,你快看是不是这样的。”
小家伙记吃不记仇,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又兴高采烈的。
沈听水点点头,帮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夸了两句:“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弄的还正好。”
良弼不好意思的连连摇头,看沈听水的眼神都闪躲起来:“我……我没有,听水哥最厉害了。听水哥你快说这个用来干什么吧。”
沈听水拿起刚刚问谢三爷借的小刀交给良弼,仔细的把他需要的弹弓手柄讲了一遍,还在沙盘里画了一个大概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你先把这两个枝干弄短一点,再慢慢削瘦一点。注意安全,慢慢弄,别伤到手了。你要是受伤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帮我做东西了,记住没?”
害怕小家伙贪功冒进受伤,沈听水非常严肃的交代了后果。
良弼本来跃跃欲试拿着刀子在树枝上比划来比划去,正准备下刀子,经过沈听水的一番提醒,立马收敛了动作,乖乖的一点点弄。
小家伙就是因为无聊才坐不住,这会儿给他找了点事情干,立马就安分了。
他们俩一个低头在沙盘上比比划划,一个抱着一截树枝认真的削,一时间倒也显得很和谐。
沈听水没看错,良弼动手能力非常强,一根手臂粗的枝丫在他细心的削薄打磨下,到了晚上就成了一只趁手的弹弓手柄。
手柄精细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它之前还是一个刚从树上掰下来的树杈,连谢三爷拿着仔细看后也啧啧称奇,直呼良弼适合当个手艺人。
沈听水虽然见识过良弼编的草鞋既结实舒服又耐看,没想到小家伙别的手工做的也这么好,很是惊喜。
良弼被俩人轮番夸赞,虽然有些害羞,但亮晶晶的大眼睛明显很受用。以前在村子里他除了遭受叔婶一家的嫌弃外,获得的最多的还是村民同情的眼神。
感受到沈听水和谢三爷对他的认同,良弼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让他觉得其实生活并不是叔婶的那方寸小院,也不是田里的那几亩地,还可以更广阔,更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