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坦率来说贾谊应该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个真诚坦率的人,从他的死因就可以看出,他任梁怀王太傅时,梁怀王因为骑马不慎坠马而亡,为此贾谊感到自责,认为自己有负汉文帝所托,终日闷闷不乐,不久后便抑郁而亡,去世时年仅三十三岁。
但贾谊明于政事而疏于世故,因此得罪了当时汉文帝的两位重臣灌婴和周勃,因此落下了一个狂妄的名声。
此时晁错并没有过多和这位大臣理论贾谊的官声,而是继续说道:贾谊的名声我们暂且不说,但这封奏折是贾谊受先帝嘱托所作,册中提出了我汉家天下面临的三大问题,一是流民问题,二是削藩事宜,三是抗击匈奴的战略。奏疏中提到: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
晁错此言一出群臣缄口,这段话什么意思呢,贾谊说陛下啊,要是这几位诸侯王还统治着他们的封国,您就算继位了,位置还能做的安稳嘛,当然不能,这些诸王名义和您是君臣的关系,但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是民间老百姓一样的兄弟关系,他们每个人都想着自己使用天子才能用的制度,在自己的封国内随意赦免人犯的死罪,更有甚者竟然公开乘坐天子用的銮驾,汉家法令他们视若无物,像厉王这种为非作歹的人,连命令他都不听,陛下您又怎么能招他来呢。
厉王就是淮南厉王刘长,这位老哥可谓是把走钢丝玩到了极致,刘长是高祖刘邦的小儿子,和汉文帝刘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位老哥干的比较出名的一件事是杀了吕后的一位亲信审食其,还为自己洋洋洒洒编了一堆的理由说老子杀他是有道理的。
而汉文帝因为偏爱这个弟弟就宽恕了他,后来刘长就藩,被封为淮南王,这位老哥竟然在淮南国内自己出台了法律,视汉家法令于无物,在国内出行时公开使用天子才能乘坐的黄缎伞盖的车驾。
后来这位老哥还嫌不过瘾,竟然轰轰烈烈的准备造反,汉孝文帝六年,这位老哥密谋在谷口县用四十辆大车谋反起事,并且还安排使者串联闽越以及匈奴等外族,朝廷发现以后,就派出使者把这位老哥带到了长安,后经列候及两千石大臣们联合书三次奏请后,汉文帝也没有杀刘长,而是将他流放,这位老哥流放途中便因为悲愤交加绝食而死,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要不说窦婴还是老江湖了,脑瓜子飞速运转后说道:晁大夫,淮南厉王的确是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是先帝考虑到兄弟情最终还是没有处死他,仅仅将他流放,还命令沿途官员要优待厉王,即便先帝仁慈至此,可后来淮南厉王绝食而死后,民间还是传出了: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这样有损先帝贤明的歌谣,如今的诸侯王并未犯下如同淮南厉王这样的罪行,如果陛下处置他们,那么陛下难免落下一个骨肉相残的名声。
晁错:窦大人此言谬也,今汉室天下已经一分为多,天下五十四郡,诸侯王便占有三十九郡,陛下直辖,则不过区区的十五郡,仅以土地人口而言,诸侯王所占便超过了三分之二,我汉家的诸侯分封制度,本意是以天子为本,诸侯王不过是陛下的屏障和辅助。
可诸侯王呢,他们本来都应俯首听命,可是他们在封国内军政一肩挑,随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封国内行事,视陛下如无物,数十年补朝奉,连皇太后也不来觐拜,我汉家的法令,早已不能通行于诸侯国内,如果我们继续视而不见,恐怕早晚会步周朝时的后尘,我汉室江山也会变成春秋战国般兵锋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