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羽因为张怡的话愣住了，她没有在意刚刚夏如欢对张怡的称呼，也没有想到……张怡会因为夏如欢的一个称呼，这么高兴。

这个孩子喜欢一个人的理由，竟然这么简单。

顾长羽想起来的时候，张怡在车上，因为自己说喜欢她，而激动不已的模样。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

而人容易被满足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得到的太少。

顾长羽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轻声道：“你喜欢这个称呼吗？如果喜欢的话，我以后也叫你宝贝好不好？”

张怡立刻抬头看着顾长羽，顾长羽以为她会很高兴，却没有想到，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和害怕。

“妈妈……”张怡轻轻的扯了扯顾长羽的衣摆，有些小心的询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虽然妈妈已经说，离婚后想要带着自己，但这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被别人关怀过的张怡来说，妈妈现在的变化让她很是惶恐。

她总怕，怕妈妈说那些话是哄自己的，怕妈妈对自己好，是因为想要离开自己了，所以才在离开的时候，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

张怡的反问和那满脸的不安惊恐，让顾长羽愈发觉得揪心。

她小时候，因为心脏病，高昂的治疗费让父母的感情日渐崩塌。可是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感受过父母的恩爱甜蜜，那时候，她也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

后来父母离婚了以后，她虽然自我厌恶过一段时间，但心里却始终是有光，渴望爱的。

但这个孩子……似乎连爱是什么，都没有感受过。

“宝贝，有些好，是不需要理由的，”顾长羽捧着张怡的脑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因为我是你的妈妈啊。”

顾长羽的一句宝贝，让张怡瞳孔紧缩，呆愣了好久。

顾长羽看出了这个孩子的惊恐和不安，但这样的惊恐和不安来自于在家庭中的长期不受重视，那些曾经不好的经历，都会变成一道道伤痕，定格在孩子的心里，并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消解的。

若是想要这样的伤痕减轻或者消失，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加倍的对这个孩子好。

顾长羽并不是特别喜欢孩子的一个人，因为她所遇到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吵闹又任性的。

她本身有心脏病，听不得吵闹，可每次家里来亲戚的时候，那些吵闹的声音便会让她心脏不听的跳动着疼痛，后来便形成心理反应，见到孩子便有些厌烦。

但这个孩子却乖巧的，让她这样讨厌孩子这种生物的人，都难得的觉得喜欢。

顾长羽不会轻易的许下承诺，因为感情这两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

像是躯体的话，随这一世的死亡也就消弭了，可是感情，既然身体消失了，也会在灵魂中永生。

就算转世投胎以后，记不得那些感情了，命运也会因为那些感情而延伸出数不清的线团，结成因果，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