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为百年丞相府,自然有自己一套独有的家法规则,许家的儿女,无论男女,在教育方便一视同仁,兵法,武功,文章,必须样样精通,只有成人后通过考验,才可以进宗祠,把名字写进族谱。
给于一个中途认下的“干孙女”这样的待遇,未免是有些夸张了。
罗妈妈听到这话很是不解,意味绵长的看了何小尾一眼,她正跪着,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眼泪从面颊滑落,打湿了地上的牡丹簪团的红色地毯。
地毯饱饱的沾了眼泪,化成一团水汪汪的模样来,像是案上的朱砂墨,又像是胸腔里的心头血。
“奴才当不起这等殊荣!”何小恶狠狠的咽下了自己藏在心头的酸楚和眼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如今大敌当前,且敌在明,我们在暗,奴才只需要让老祖宗知道,我是个可靠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必会事事以维护丞相府为先。”
眼看着二人正处于僵局,一旁的罗妈妈开口说话了:“竟然老祖宗赐了你新名字和身份,你就认下吧,以后在府里走动也方便些,至于开宗祠,我来劝劝老祖宗。”
何小尾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又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的退了出去,为老祖宗端今天要喝的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了,罗妈妈才敢说话,一边熟悉的为老祖宗按摩,一边宽慰道:“大小姐从小就是聪明人,如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牵挂着,不敢罢了。”
“可怜我的孩子,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以为我老迈,认不出了,从小都是养在我身边的孩子,初初见她就像极了我的真言。”
老祖宗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垂泪,用手里的帕子细细的擦泪:“当初我就不愿意让她入宫,那虎狼窝里有什么好去处?如今她有口难言,就算是换了一层皮囊,我也能认出她是我的真言。”
“主子,您既然认出大小姐来,不如就听她的话,暂时不要勉强认下,若是贸然恢复了她的身份,这一来世人会为此震惊,二来,也会给那些有心之徒利用的机会。”
老祖宗点了点头,罗妈妈所说的这些话,自己焉能不明白?只是当这些事情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让人无法接受,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合欢树,粉红色的绒团挂在绿油油的枝叶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安全静谧。
罐子里的药煮沸了,热腾腾的白气顶起锅盖,起起之间落落发出清脆的响声,何小尾的心比药罐子还要难过,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攥在了手心里,这双手一点一点的挤走她赖以生存的空气,好似只将她捻的筋断骨折才能罢休。
有老祖宗的信物,和罗妈妈的整治,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府邸中大大小小的家仆都明白了这件事,何小尾入相府后连着翻的晋升,看着实在是让人眼红。
把药送到了,何小尾又想起了前世那个取代了许府的孩子,难不成,他真是许府的血脉?
“没有外室,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前尘往事了,许府治家森严,怎么会允许有外室,当时你叔公在外面游玩的时候跟一个姑娘有了感情,原意是带回来正经迎娶的,只可惜……”
老祖宗欲言又止,又说道:“你叔公临走的时候,曾经把他随身的玉佩交给了那姑娘,答应择日上门迎娶,只是后来一查底细才知道那姑娘家世不正。”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也便罢了,偏偏与敌国细作,有所关联,就算是心中再不舍,也不得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