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知道外面是什么事:曲江池畔,春色满园。可这满园的春景无人欣赏,外面的人,那么多,熙熙攘攘的一片,随便问一个人,她/他就会知道,工部尚书府的二姑娘,还没成亲就失了清白,没了身子。
这消息,曲江亭内,也早就知道了。
“你要相信我。”流越看着安少音错愕含泪的眼睛,又说了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为什么要用这样亲近的态度靠近她,为什么要让她相信他。
安少音想不通,也想不透,心里隐秘的角落里,正惴惴不安着。
流越盯着安少音的面容,认真地说:“你知道为什么。”
面对眼前容貌惊艳的男子,他的目光真挚热烈,若不是知晓他素日为人,想来一定会沉沦于此。
安少音却在心底自嘲了一番。
流越愿意娶她,或许是有贪恋她美色之故,但更多的是责任,她毕竟是正三品尚书的嫡女,纳进府中,又有什么坏处呢。
母亲说她学不来外面那些狐媚的手段,又不善心计,长此以往,若是流越一时的新鲜感过了,安少音在靖王府,又有何立身之处?
可不嫁给流越,如今她名声皆毁,失身是不争的事实,放眼京城,还又有谁愿意娶她?
有那么一瞬,安少音竟觉得,还不如前世般做个寡妇,稳稳当当地。虽然身边没有了阿轩,但至少,落得清净。
思及此,安少音满腹的委屈,说不出的不,只能悉数化作眼泪,簌簌而落。
看着那愈发红肿的眼眸,看出了安少音心中的不安,流越一步步向前靠近着,两个人近在咫尺,一呼一吸在鼻尖交融。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眼睁睁地看那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渐渐放大,安少音急得泪水涌了出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靠近,如果让外面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了,她又该如何解释?
她早已解释不清。
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游遍了曲江,不出一日,全京城都会知道她失了清白,她辩无可辨,谢伊人的嚣张安少音不是不知,可对方所言皆是实情,安少音又如何,对真话反驳,对实情说不。
对此刻的安少音来说,最让她不安的,不是外面的风言风语,更不是众人鄙夷唾弃的目光,而是跟前的男子,红颜知己遍地京华的靖王流越。
安少音不敢说,她害怕嫁给流越,因为他好色,因为他多情,因为他极有可能,将她冷落在家宅后院中,自己却是一如既往地穿梭于秦楼楚馆中。
这些,安少音都说不出口。
她和流越之间,因为一场荒唐的关系捆绑在一起。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曾见过他。她对流越的出现感激不尽,因为是他救下了她,那么毫不费力地,她苦苦向安天庆哀求许久都不管用,而流越只需一句话,甚至,只需一个“我”字,就能让父亲待她,不再严厉。
她甚至都觉得流越是个好狡猾之人,知道如何轻易地勾引一个女子的心;他可以轻易地对着安少音说着孟浪话,忽略二人之间的陌生,就这么大胆而明目的,撩拨她。
“你在害怕什么?”
姑娘的惊慌失措的眸子溢出的不安愈发地多了深了,流越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不再前进,也没再后退,停在一步之隔的距离中,与安少音四目相视。
“你在害怕我?”声音顿了顿,流越又说道,“你不想嫁给我,是吗?”
心里咯噔一声,安少音没想到流越就这么说了出来,灼灼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安少音闭上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阵风拂过,带走了安少音眼角的泪。然后,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声音。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安少音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她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不清的视线里,只依稀可见一道玄色的身影靠近了,她隐隐约约看到了翻领上的朱红色,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什么,就被人一把抱进了怀中。
“安少音,你可以选择,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