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迁,我找你是因为……”时昭急切地想寻求兄弟的帮助。
谁知管迁打断了他:“我知道。”
说着管迁从宽袖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时昭:“我也帮不上别的,这里有四个金元宝,是我攒的私房钱,你拿去应应急。以后……我爹娘,对不起……”
时昭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直到看清管迁脸上愧疚的表情和躲闪的目光才明白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他往后退了一步,管迁硬塞过来的木盒掉落在地,里面的金元宝洒落出来。
“时昭,你这是做什么?这怎么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父亲入狱,前途渺茫,你没事情做,你们家也没了收入来源;现在又要疏通关系打点人情,又要赔偿受伤、死亡的兵卒家人,哪里不要用到钱?你何必如此清高呢。”管迁着急地道。
时昭心中五味杂存,更深处的是一阵阵刀割般的痛处。他险些站立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让人窥见自己此刻的脆弱:“谢谢,这些钱,我现在还拿得出。”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昭,时昭……”
管迁在时昭身后大喊,却也没有追上前来。
任凭管迁在身后大喊,时昭也再没有回头。
这会时昭才是真的想明白了。以前自己是嫡出长子,还是独子,管迁母亲自然希望他们多多往来,这对于管迁以后分一杯家业是助力的。如今自家父亲入狱,又徒生事端,生死未知;就算父亲侥幸活着,也必定是丢官免职的结局,时家败落几成定局。
自己对管迁再无助力,还可能是拖累,甚至连累。管迁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续跟自己再有来往,也实属正常。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或许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吧。
想起刚才自己后退,管迁的金元宝掉落在地,时昭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十几年的友情,他也想体体面面,只是当时自己实在是懵了,完全是本能反应,实在没能去想什么更体面的做法。
离开管府,时昭并没有即刻回家,因为管迁,到让时昭想起了自己其他的“兄弟”。其实此前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想起自己那帮兄弟,而是没走到最后的绝路,就不想让自己的友情掺杂功利。
如今是没了别的法子,死马当作活马医,只当去碰碰运气;二来的确也抱着破罐子破摔,审视一下自己过去不听父亲教诲的心态。
与自己关系最好的管迁都那样了,他倒想知道自己昔日这帮好友,如今可还有一个真心。不过经历过管迁这一遭,他内心已经有了准备。当再度面对一次次拒绝时,心里也没有一开始面对管迁疏远时那么难受了。
从杜家离开时,时昭就很能明白姐夫那边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姐夫是个纯粹的文人,在主薄手下当个小小的书吏,也并无多少人脉。当年姐姐嫁过去,旁人都还道他姐姐是下嫁。如今他找杜一舟都吃了闭门羹,想来杜主薄也不会看在同僚一场帮一把自己的下属。
自己这边诸事不顺,姐夫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还真是有点穷途末路的感觉。时昭自嘲地笑笑。
尽管如此,时昭还是决定拜访完他所有的“兄弟”。
如今还为拜访的“兄弟”,还剩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