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迎上李颉审视地看过来的目光。这样的人,与他这样的纨绔以前就不是一路人,自己如今家道如此,想来更不会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好脸色。不过自己也没打算求他什么,到也不必在意对方的看法。时昭朝对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抬脚准备再走,却听李晟在一旁喊人。
“二,二哥。”李晟大约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家人,语气有些结巴和讨好。
前几日在自己的接风宴上,被赵朦调侃父亲把他们都带出去是不是要分他点家产。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时昭,其他人都附和赵朦,让他不要输给了他的二哥。
那天他还嗤笑二哥此番外出,跟在大哥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的伺候,什么事都要去参合一把。那么卖力又怎么样,尽管也是李家公子,但父亲的同僚,甚至前来接洽的商贾虽然对二哥赞誉有加,但真到做事的时候,签任何协议,还是要让大哥去。如今再单独见到自家二哥,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李颉收回看向时昭的目光,落在李晟身上,语气淡淡地:“父亲、兄长与管参军和管家大公子在后院谈事。”
“啊?”李晟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幸好遇到二哥,不然他直接带着时昭往侧门走,不正好撞见父亲和管参军吗。
李晟连连向自家二哥道谢:“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说完又急得团团转。前门是万万走不得的,走前门还不全家都知道了,等于不打自招;如今父亲和兄长与人在后院谈事,又阻去了他们走侧门的路,这可如何是好。
时昭心里也颇为惊讶,要不是李颉提醒。他们刚才直接朝侧门走去,岂不是碰了个正着。他现在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别人的冷嘲热讽,李晟可就要被他连累了。
无论帮不帮得上忙,时昭从未想过连累任何人。
李晟突然想起,自家二哥因为习武,武艺还挺好,所以在他住的院子里搭了很多练功的器械,有的都快与围墙平齐,也有上去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对李颉道:“二哥,能让时昭借道从你院子出去么?”
说罢又急忙去推时昭:“时昭,我记得你也练过几天拳脚的。你从脚手架上爬上去,从围墙上跳下去没问题吧?”
自己这人做得,拜访个朋友竟然跟做贼似的。时昭心里不免自嘲。
以他的武功,根本不用从脚手架爬上围墙,从区区围墙上跳下去自然更没什么问题。只是,尽管已有心里准备,这样的处境还是不免心底发凉。但又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这个唯一同意自己进家门的人为难吧。时昭给自己做了好大的心里建设,才勉强道:“没问题。”
说完他才想起,李颉还没同意呢。
李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他焦急地望向李颉:“二哥?”
后院方向传来谈话声,显然是有人从后院在向中庭的花园靠近。
是李父和管参军。
李晟更急了。这要是迎头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颉儿,你父亲让你去见客。”一道清秀又不失沉稳的男声适时传了过来,把李晟吓了一跳。
时昭的目光也跟了过去,看到走过来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的男子。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还是散发出来的气质与沉稳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来人年纪应该三十左右的样子。那人走进,额头上艳丽一点红痣也清晰可见,让人一眼看出他是个双儿。
“娘父。”听到声音,李颉迎了上去,恭敬地问,“父亲可有说去哪里?”
原来这人是李颉的另一个生父,李参军的三房姨太太;李颉既为他所生,想来年纪也在三十七八,四十岁上下了,这岁月好像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没有。你父亲想让你和管参军的长子切磋一下武艺,你看去哪里好?”李颉的娘父温和地看着儿子问。
“是我三姨娘。嗬,我还以为是别人,差点没吓死我。”见二哥跟三娘在说话,李晟小声地跟时昭吐槽。
李颉的娘父看到跟李晟站在一起的时昭,走过来温和地招呼:“这是颉儿的朋友?很英俊的公子啊。颉儿的父亲叫他,我先带他过去,失陪了。”
“三夫人好。您请便。”时昭用对长辈之礼向李颉的娘父行了个礼。
李颉跟他娘父往后院走去,堪堪在后院与中庭花园的间隔廊墙后迎上走过来的李家父子和管家父子。
听着他们一番交谈,李颉提议去前院的道场比试。并道侧院新建了一条桩路,可以从那里过去,顺道试试。
走桩路是要点轻功的,不然很容易步伐不稳,眼花缭乱掉到桩底。管家长公子受到挑战,自然不肯示弱,当下决定要走侧院的桩路。
卫父和管参军也乐意见到晚辈去较量。
几人的身影从廊墙的花窗闪过,往侧院走去。李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二哥救我。”
说罢对着上天拜了两拜:“谢谢二哥,谢谢三娘。”
这会也不叫三姨娘了。
李晟说完拉着时昭快步往后院的侧门走去,“快,快,趁我爹爹他们不再,咱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