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山西面,李来亨将李自成迎入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臣救驾来迟,还请大王恕罪!”李来亨单膝跪在李自成面前,抱拳请罪道。
“亨儿率麾下兵马前来救驾,何罪之有,快起来!”李自成见状赶紧将李来亨扶了起来。“是本王的错,当初没有听进亨儿的劝谏,轻视了满清鞑子,才铸成此等大错,害得我大顺几万将士命丧山海关。”
言至此处,李自成又深深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彼时听了李过的上谏,本王本也想要考虑一下关外的鞑子的,都是牛金星一直在说此是谣言,毫无根据,不过是是本王偏信了牛金星,才铸成此等大错啊!”
李来亨听得此言,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李自成在推卸责任,还是牛金星嫉贤妒能,害怕养父李过借此事扩大权势:“大王,此事也怪不得牛宰相,宰相平日里公务繁忙,为了大王,为了国事宵衣旰食,殚精竭虑,论人论事,无不处理妥当,人人心服口服,举国上下,无人能及,在某些事情上稍有忽略也是正常的。”
“你不要替他说话了!”李自成稍有些不满,牛金星虽然稍有谋略,处事也算得当,但是其嫉贤妒能,任人唯亲的做派李自成是清楚的。
“大王,莫要再怪牛宰相,此事怪我,我当时应该拿出更充足的证据,那样的话,牛宰相或许就信了,便也就不会害的数万将士命陨山海关了!”李来亨继续说着李自成不爱听的那些话,继续把此事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继续夸赞牛金星。
他毕竟是开了天眼的,经过这三个月,也确实发现了牛金星这个人嫉贤妒能,胸中并无能够治理天下的韬略,确实不应该在大顺宰相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而且,最可恨的是,多少大顺将士和清军拼的你死我活,这家伙被俘后居然投降了,据说还在满清政府的治下做了官。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李自成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了。“本王确实是忽略了鞑子军的战力,以往只是和蒙古鞑子作战,却万万没想到满清鞑子的军队如此强悍,绝非寻常不过,亨儿,你是怎么知道如此之多满清鞑子的情况的,现在又为何身在此处?”
“大王,臣是听前明的辽东降军说的,他们有的是十几年前便开始和满清鞑子作战,之后关外土地不断陷落鞑子之手,不少辽东士兵都撤入了关内。臣手下的辽东营,便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几乎都有过和满清鞑子作战的经历,和满清鞑子也都有血海深仇,想来说的话一定不假!”李来亨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大王东征不到三日,臣军中便有关外汉人流民来投,臣也是从流民处知道满清鞑子早有计划,一个月前便开始筹措物资,谋划入侵中原,此刻应该是倾巢出动,直扑山海关的。臣担心大王安危,便要引兵前来接驾,只是”
这个回答李来亨在心中已经酝酿了很久,所以说谎时表情极自然,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再加上他所说的话正是他真的已经做过了一遍的事,更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只是什么?”李自成往前一步,直盯着李来亨质问道。
李来亨连忙跪下,神情紧张:“只是牛宰相不相信臣之所言,不肯发一兵一卒,臣这只能带着训练好的五千辽东营将士前来”
李自成听罢,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又面色如常地问道:“鞑子军就在身后,亨儿可有应对之策?”
说李自成完全相信李来亨是不可能的,这三个月以来的异常反应,今日在碣石山设伏,接应自己,山坡处的火炮,李自成可都观察到了,这不是以前的亨儿做得到的事情。
李自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自己侄子的这个养子突然间开了窍,变得有勇有谋起来,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儿天纵之才,哪里有不用的道理?
而且,他听了这一席话,无论是真是假,牛金星和李来亨之间,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必然是要选择李来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