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晨光刺破飘渺的白云,碧空如洗,雀鸟欢鸣。
严铮将茶珠唤醒,又把她扶上了马,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嘀咕了一句谢谢。
走出不远她再次睡着,软软地靠在他怀中。白嫩的小腿从他白色的衣袍里露出来,随着颠簸摇晃。
行至山脚,他看到泥泞里杂乱的马蹄印。看来他们确实是走别的路下山了,此刻正在山下四处寻他们。
严铮更加专注地盯着四周,害怕密林里突然冒出匪徒们的身影,他的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在山洞里逗留了一夜,若着急地赶路下山,恐怕恰巧与他们碰面。
策马行了半日,午后到了一个小镇。
“门龙镇”的木招牌褪了颜色,空中还弥留着雨后的青草香气,往来的行人看到马上的二人纷纷侧目。
茶珠在行人的注视下面红耳赤,鼻尖沁出汗水,侧头望向他,“公子,我还是把衣衫还你吧,这样只我一个人丢人。”
他摇了摇头,正色道:“前面有家客栈。”
进了客栈,严铮开了两间客房。
掌柜打量面前两人。女子低垂着头,发髻凌乱,灰头土面,穿着男子的外衫,男子相貌堂堂面色绯红,发冠歪斜。
掌柜打着算盘揶揄道:“小夫妻还用开两间房吗?”
两人皆摇头,一副彼此不熟的模样。
两人各自进了客房。严铮打算出去买点东西,他想起银子在外袍的袖袋里,他走到廊上敲门问:“茶姑娘,我方便进来吗?”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开门让他进来。
掌柜和擦桌子的店小二打趣道:“你看,刚还装模作样呢,一会儿功夫就急色了。”
他盯着外衫还未开口,她会意地走到木屏风后把外袍脱下,心里想着昨日事急从权可以装作不经意地挑逗他,但脱离了危险还是要恢复该有的矜持。
她动作慢吞吞的,他没有催促,坐在桌边举起茶杯浅饮。他听到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望着水里倒映出的自己说:“我去街上替你买身成衣,你待在这儿等我。”
“一会儿我让小二备上吃食,再抬一桶热水上来。”接着他说出了之后的打算,待她整顿好了,他就带她去门龙镇的县衙。
扬城那边报了官,这边隔着一日夜的路想必也收到了消息。衙役见到她便会把她护送回扬城结案。她回到扬城有了惜玉楼的护卫保护,他也就可以安心地赶路回京述职了。距离七月一日,只有不到四日了。
“好,多谢公子照顾。”茶珠把外衫递给他,她躲在屏风后露出半张脸,面上似有愁色。
严铮猜测她因衣衫残破感到局促,他道:“你等我回来,不要胡乱走动。”
他打开房门转身离去。
茶珠收了愁容,推开窗户往外张望,雨霁天青,璀璨的日光遍洒瓦檐。
客栈的二楼正对一家首饰铺子的二楼,店里的伙计站在窗边擦拭锦盒,那伙计带着灰蓝的布帽,麦色的脸庞上挂着一双黑黝黝的精亮眸子,正是李彦。
他抬了抬下巴,顺利吗?
她点点头,顺利。
他比划了一番,按照计划收买了县衙老爷。
她垂眸关上了窗户。
他们之前便猜到了以严铮的性格,到了山下的小镇后会带她去衙门报官,她安全了他就会离去。但她不想这么快和他分别。
严铮走到一楼拿出碎银子递给掌柜,交代了送吃食和汤水的事,他见掌柜笑得很猥琐,不解地皱了眉头,但他并未深想,出门寻找附近的成衣铺子。
店小二感叹了一声:“白日沐浴……他不会这么快就完事了吧。”
掌柜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挤眉弄眼地细声说:“衣服都穿好了,这也太快了些。”
两人相视而笑,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相同的语句:想不到这公子仪表堂堂,竟然……哎,果然‘天妒俊才’。
店小二敲门进来,送上卤牛肉、蒸鸡、清炒白菜、豆汤,两碗米饭。他方才在大堂瞥了那姑娘一眼,她虽低着头但依旧美色耀眼。
他想再看一眼,可她坐在屏风后面不发一言,他失望地退了出去,屏风后面只有一把木凳和空空的浴桶,她一直坐在那里干什么,等汤水吗?他快步跑到后房去督促烧水。
过了一盏茶功夫,严铮敲门进来,他闻到房中饭菜的香气顿觉口舌生津,“你还没吃吗?”
“我在等公子。”茶珠从屏风后露出一个头来,似乎他走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这里,因他说了不要走动,她便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饭菜咽了咽口水,“衣裳买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