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是重要节日,除了过节,还要举行秋收祭祀仪式,崔氏每年都很重视,甚至还要举办宴会请客。
国丧期间自然不能像往年一样邀请宾客,然而家族内部该走的礼节还是不能少,时知已经熟门熟路的安排下去了。
中秋过完,崔教授就住到了庄子上,这次冬小麦耕种他异常重视,虽然春小麦成功了,可“神农六号”扩大了规模,他还是有些紧张。
年初他教会了农人沤肥的窍门儿,还教会农人一些给农田提前除虫卵的方法,这会儿把小麦种下去,按理说来年要比今年的春小麦收获更丰。
小麦种完,崔教授让人灌溉一遍才放心,各个庄子巡视一遍,看着顺利出芽的麦田忍不住的高兴。
冬小麦种下去,入冬前除了灌溉,人力上并没有太大可操作的地方了,崔教授把注意事项安排下去后就又回府里住了,然后把监督碉堡的活儿接了过来。
时知要上文化课,最近又加上了骑马射箭的课,还要时不时和工匠讨论翻车技术的改进,实在没精力再去庄园盯着,虽然崔教授不太懂建筑工事,但他只要每天过问一下,然后隔三差五去转悠转悠就够了。
大部分时间崔教授还是在初禾园,他有一堆的研究数据要观察,初禾园有育苗圃,这是夏天刚弄好的。
今年在庄子上转悠,崔教授看到有好些山林果园,他就打算把嫁接技术传播出去,这时候种果子的不多,除了劳动力和运输问题,培育果树技术也不行。
崔氏的果园种好了其实内部就可以消化,这年头家里有好果子其实都可以当很有面子的礼物送人。
做实验时,时知的青霉菌崔教授也照看着,这个有显微镜就行,操作步骤对他来说不难,虽然进度还是不怎么样,也算聊胜于无。
正当祖孙二人努力苟着又到了初冬时,传来了一个消息:长安往清河派来了使者。
三千禁军外加给崔氏赐官的圣旨,这很不寻常。
时知和崔教授猜测,这里面应该还有一道“赐婚”圣旨,如果崔家接受了长公主的笼络,那么“赐婚”应该就顺理成章。
问题是,现在的大祖房敢不接受这份“笼络”吗?
名望、地位在绝对的实权与力量面前有时候不堪一击。
长公主自然不会真对大祖房一族做些什么,但看她对付刘逸之的手段,要是拒绝了她,那三千禁军真有可能把崔教授和时知“请”去长安。
崔教授气的直哆嗦,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孙女就指望他呢,这个婚事说什么也得推了。
“大不了撕破脸。”崔教授沉着脸道,他是绝地不会让这么荒唐的婚事落在孙女身上的。
如今世家势力虽然还是不容小觑,可君不见世家巅峰的南北朝时期,世家子弟还被逼着修了原配娶二婚公主?
所以生气没有用,他们得自救。
崔教授开始写信,记忆里崔卢两家是几大世家关系最密切的,所以这次除了之前写给其他五房的信,卢家也是重要的支持者。
时知一边给爷爷磨墨,一边道:“爷爷你也别上火,就算真答应了赐婚又怎样,过几年谁当皇帝还不一定了。”
知道未来走向,这是最大底牌。
崔教授封好信函,没好气道:“就是知道才更不能答应,长公主就算失势也是以后的事儿,可这件事要是答应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崔家是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咱们以后绝没有安稳日子过。”
时知心里也知道爷爷说的话有道理:“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找个隐世的地方躲着。
崔教授揉了揉眉心:“这是万不得已的打算。”
烦人的古代,原本看小说时对长公主那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好感归为负数,果然刀不落自己脖子上不知道疼啊。
时知此刻再也不觉得长公主“英年早逝”是件可惜的事了,被人当成妻子棋子的感觉很讨厌。
“惠嘉长公主城府极深,她这次大概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从族里内部击破,比如许给族人一堆好处;二大概就是族里抗住利诱,那就用禁军的刀架到咱们脖子上。”时知把情况往最坏的地方想。
崔教授脸色苍白,然后闭了闭眼:“真要到那时候,可就是鱼死网破了。”
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也罢,大祖房势弱,大概还是咱们自己动手保险。”
有些事他不想越过底线,可这时候似乎再讲一些上辈子的原则似乎有些可笑。
时知看爷爷明白了她的话,继续道:“使节应该还在半路上,只要先拖住他们,只要旨意进不了东武城,那就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