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好歹还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夫人小姐面前恭恭敬敬,从不渔利。
可不知这次他是不是瞎了眼,大小姐的货他也要抽成,换了便宜的纱。所以喻悦歪打正着,还真说对了——喻青虽然不是故意,但他还真收了好处。
夫人早就对他们这些私生子恨之入骨,那个跋扈的大小姐如果一定要揪住自己的错处不放,说不定,他可就真得卷铺盖走人了。
但是想象中的讯问竟没到来,侍女照水走到一半,山门下有人传话——施安瑶到了。
照水立时原路返回回话。
喻悦听了消息,薄纱的事也抛到了脑后,燕子一样跑下山了。
喻夫人也振作精神,吩咐照水扶风两人去准备酒菜。
安瑶揭开马车的帘子,看着隐隐笼罩着紫气的夏阳崖,目瞪口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夏阳崖风景秀美,竹林摇曳,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次一来,居然到处都蒙着轻纱,就连门口那两座象征喻家的瑞兽——白虎,都被罩成了紫虎,十分滑稽。
她对司夜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司夜显然没有说相声的天赋,只是照实答:“大小姐,这是夏阳崖,你小时候还来过呢。”
“轻纱曼舞,不知道的以为是进了教坊勾栏呢。”安瑶摇头笑道。
司晨司夜从不开这种玩笑,只是默默地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她,倒是阴咏嫌恶地翻了个白眼:“低俗。”
安瑶毫不在意,阴咏对她的讨厌根深蒂固,她倒也不急着澄清。
自从被掳走一次之后,阴咏还是戴上了面纱。她的美貌是会招来祸端的,不像施安瑶。施安瑶天生就是一副妖艳恶女长相,走在路上不去打劫别人就不错了,谁敢动她。
正在这时,喻悦下山来迎,一见面就亲热地抱住她的胳膊:“你去抢亲啦?”
施安瑶纠缠宴羽这事全天下都知道,喻悦自然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夏阳崖远居国土西边,她还想去助助阵,帮施安瑶搅一搅浑水呢。
安瑶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从她臂弯里抽出来,捏着栏杆上的轻纱问:“你爹不是去了吗,你怎么没跟着?”
“他?”喻悦吐吐舌头。“我爹必是去那儿寻艳遇去了,不然何至于你这个主角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夏阳崖地处蜀地,多山多崖,几人拾级而上,光是上山就花了安瑶半条命。
也幸好山门前的禁桎会封锁所有人的法力,安瑶不会御剑的事才没败露。
施安瑶的母亲生前和喻悦的母亲是手帕交,这次听说安瑶要来,早就提前给她布置好了住所仆从,安瑶看着这一顿排场,不禁热泪盈眶:“谢谢姨母厚爱,我这哪是作客,我这是回到了家!”
她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巴结,把喻夫人感动得不知所以,拉起她的手絮絮叨叨说起来:“你娘死得早,你又没有个姐姐,我知道,你是把你宴羽大师姐当成娘了!不怪你!瑶瑶啊,找个女人也好,不像我,每天就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怎么样呢?这次来了可要多住两天,酒菜都是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喻夫人成婚后只过了几天举案齐眉的舒坦日子,之后夫君整日拈花惹草,这也就算了,到了后来,私生子也塞到她跟前碍眼,再然后,干脆整日云游不回来了。
留下她一个人执掌这么大的喻家,每到遇到些许烦累,总要絮叨自己所托非人。喻悦跟着娘亲跑偏,整日里看着那些便宜弟弟就心生厌烦,倒是时常记挂施安瑶,让她没事就来玩。
“我这不就来了嘛。”舟车劳顿,安瑶也没客气,喻夫人说有饭,那就吃呗!
“具体说说,你不是去抢亲吗,怎么最后还给她送了只瑞兽?”喻悦在饭桌上就忍不住问。
施安瑶和喻悦喻夫人坐在一席,司晨司夜阴咏坐另一席上。安瑶清了清嗓子:“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抢亲。”
喻悦摆了摆袖子:“你别狡辩,天下谁不知道你爱慕大师姐,这又不是可耻之事。”
因夏阳崖与月华山距离算近,两家关系又好。这些世家弟子,从小就在一处厮混。宴羽正是这一众女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喻悦也就跟着施安瑶大师姐大师姐地乱叫。
安瑶放下筷子:“世人皆看错我施安瑶!”
接着,安瑶好一顿哭诉,道自己如何期待着去贺喜那天,又是如何被人半路阻拦,如何好不容易把礼物送出去,还被人当众羞辱下不来台。
喻悦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你还真是一片赤诚?”
“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我今后不会再往宴羽身边凑一步!”安瑶指天为誓。
整个桌上的人鸦雀无声,只有阴咏被汤呛住剧烈咳嗽的巨大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