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阴咏想起那个时候的施安瑶,还是很心动。
可当时的她并不懂那是什么感觉。
树林里传来悠远聒噪的蝉鸣,夕阳正大片地倾洒在安瑶身后,安瑶对她伸出手,脸上是让人心安的粲然。
阴咏歪了歪头,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走到她面前,把手放在她掌心。
然后施安瑶紧紧拉住她,把她从马车下面拽了上来。
两人的衣袖交错在一起,像是融化在一起的烟火。
接着阴咏发现,这人快要占到自己的便宜了。
看着本快跌到自己怀里的小美人突然警觉起来抽身退了一步,安瑶问道:“怎么了?”
“搂搂抱抱……成何……成何体统……哼。”阴咏结结巴巴地说。
“我又没说要抱你……”安瑶百口莫辩,只好无奈地让她去后面车厢里坐定,又调转马头慢悠悠地往湖边走。
这个时候,喻青三人应该早就走了。
之所以选择河边这个地方汇合,一是因为他们曾经说吃完饭就去找教主,二是可以到那边顺着他们的足迹找到他们的去向,还有一个原因,是安瑶不能确定那位教主所在的位置,万一无头苍蝇似的乱走,被他撞到可就万事休矣。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找你吗?”安瑶好奇问道。
“为什么。”阴咏说。
“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瑶说。
“我拒绝。”阴咏断然道。
隔着马车的帘子,安瑶也能想到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幸好,是自己先找到了她。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汇合点。司晨司夜已经候在那里了。
司晨上来牵马,司夜说:“大小姐,他们已经走了。”
四人一起到了湖边,阴咏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说:“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了?”
安瑶问:“谁?”
“这是星渊教的火折子。”阴咏蹲下身捡起一个烧得焦黑的物事,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截木柴,她用手擦了擦,安瑶才看出那是一截奇特的红烛。
安瑶问:“这么说,他们要找的小丫头还真是你?”
“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回来找我的吧。”阴咏似乎并不奇怪。“是长什么样子的人?”
看她这么淡定,安瑶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些:“一胖一瘦,三十岁左右。”
阴咏思索了一会:“那是胖头鱼和瘦麻杆。”
“这两个名字太好玩了,也不知是哪个天才起的。”安瑶笑道。
两人说话间,司晨就在湖里捕了几条鱼上来,就着中午的火堆,又燃起篝火。司夜把鱼烤在火上,几人围着火堆取暖,司晨突然开口:“你是从教中逃出来的?”
阴咏没有抬头,火光照在她脸上,安瑶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只听到她闷闷地说:“老教主死了,那个新教主,我不喜欢。”
安瑶想起在夏阳崖分手时,曾经问过阴咏之后的打算,要不要跟她回月华山。
阴咏摇摇头说:“那又不是我家。”
当时安瑶以为她是要回苗疆,就没有多嘴。
现在想来,如果要回苗疆,她应该往西走,而不是东。
东边是金陵,她也许还是想回宴羽身边吧。
安瑶是个平时就想得很多的人,有时候她会恨自己为什么能够从一些小细节里推敲出那么多东西。就像现在,听着阴咏闷闷的回话,她想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比如,阴咏为什么学艺不精却还是跑来中原闯荡。
比如,她的百宝囊里,放满了无益于行路的东西。
比如,她明明讨厌自己,却拉住了自己伸出的手。
也许就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处可去。
就算回了金陵,她也只能远远地跟着宴羽,日复一日地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敌人。
自己真是,太迟钝了。
安瑶吃完鱼,起身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对玉佩,把其中一个放到阴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