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爷的心啊,是海底针,谁也摸不着。
秦灼想着自己是拿银子办事的人,这姓顾的又是自己以后的钱袋子,这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跟上去看看。
长街尽处是家戏楼,顾长安连今个儿唱的哪出都不看,就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顾家公子爷一掷千金捧戏子,是永安城一大风流事,秦灼拂了拂衣袖,跟着他往里走,借了顾小公子的光,被班主当做财神爷一样往里请。
可没曾想,刚进门,戏台上就传来了一声凄凄惨惨的“苦啊!”
戏腔婉转,摧人心肝。
秦灼看着走在前头的顾长安听得浑身一颤,脸色都变了,不由得抬头看向戏台。
台上正唱着讨饭国舅,这出戏说的是大夏王朝颠覆,昔日锦衣玉食的国舅爷流亡民间,一路要饭寻找亲人的戏,女扮男装的角儿身穿破烂衣衫,扛着竹竿竹篮,一路哭唱一路乞讨,情感充沛,惨的让看客们忍不住拿着铜钱银子往戏台上扔。
但顾长安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听脸越绿。
戏班班主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开口道:“顾公子去楼上雅间稍坐,我让凤仙儿上了妆来给您单唱别的戏。”
这公子爷从前只有下午或者晚上才来,今日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邪风,大上午的就来了。
“不必了。”顾长安面色不虞,转身就要走。
“来都来了,听会儿再走啊。”秦灼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袖子,把人往回一拉,拎着上了二楼位置最好的雅间。
班主连忙让人端茶送水,上糕点瓜果,跟在顾长安身后赔笑,解释说虽然上午看客不多,但是底下也坐了十个人,这戏都唱到一半了也不好随便换别的。
秦灼抬手让小厮给了些打赏的钱,笑道:“不用换,这出戏挺好的,应景。”
顾长安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怀疑昨夜那些怪梦都是这人搞得鬼。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没命,在荒郊野外跟人抢草根吃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听台上唱苦啊惨呐听得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又是顾长安自己要来的,秦灼这会儿正悠然自得,他不能第一天就失了颜面。
于是先便硬撑看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戏结束了,顾长安脸也白了,身子也发僵。
秦灼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温声问他,“小公子的脸色怎么有些发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戏听完了,咱们换个地方。”顾长安一手撑在桌案上,强行起身下楼。
秦灼放下手中茶盏跟了上去,语调缓缓道:“我听说你先前很喜欢这个戏班的台柱子叫什么凤仙儿的?要不要我帮你把她请到家里去专门给你唱两天?”
顾长安闻言脚下一软,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