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过后,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就在两人鸡飞狗跳的吵闹声中消去了不少。
厢房里,只剩下谢无争和晏倾两个人。
“没想到你那个小未婚妻竟然这样厉害,文采如何尚未可知,光是抢险固堤和去带兵去盘龙谷这两件事便足以可见巾帼不让须眉啊。”谢无争走到榻边,温声道:“难怪你这般放不下她。”
晏倾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嗓音低低,“她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啊?”谢无争闻言很是诧异,“你和她”
晏倾闭目,好一会儿才开口:“退婚了。”
谢无争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是很伤心的,而且秦灼对自己和顾公子都是很好商量的样子,唯独对孤云很不客气。
像是有仇一般。
都说做不成有情人,必成仇。
这话倒是一套一个准。
谢无争是个从来不揭人家伤疤的,当即便按下此时不提了,转而劝他多休养。
而后,他想了想,又道:“你与秦灼的事,我是外人不便多说。但我还是想劝你,有什么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别什么话都说一半留一半,世上人人都活的不容易,哪有那么空闲来猜你的心思。到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关键是哪怕真的有人愿意围着你传,锲而不舍地猜,那也得有那个能猜出来的命才行啊!
后面这句,谢无争就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晏倾语气淡淡道:“多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谢无争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抬头望向窗外,去看看秦灼和顾长安闹的怎么样了。
那两人可别真的打起来。
晏倾却忽然在这时候,开口喊了一声“无争。”
谢无争闻声回头问:“怎么了?”
晏倾缓缓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谢无争闻言颇有些欣慰,“觉得有道理就好,那你”
晏倾道:“但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谢无争觉得新鲜,顺势在榻边坐下了,温声道:“但说无妨。”
晏倾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有关我在灵云观的那三年,你一个字都不要同秦灼说。”
他着重重复道:“一个字都不能说。”
“为何?”谢无争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人刚才还说自己讲的有道理,结果下一刻就抛到了脑后,还是一切照旧。
这要是换个脾气差点的,肯定要给他脑袋上来两下。
再暴躁些的,估计已经将其天灵盖打开,看看里头进了多少水了。
偏偏谢无争打小就脾气好,即便一番劝告都全都白费了,也依旧面色温和,无奈道:“好,我不说。那事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自然不会专程跑去同她说。”
但他转头一想,又忍不住问晏倾:“可要是她来问呢?”
晏倾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谢无争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孤云,我不大会骗人,尤其不会骗姑娘,你是知道的。”
堂堂大殿下为了这么一个骗不骗人的事愁成这样,传出去肯定要让人笑掉大牙。
但他是真的挺愁的。
过了好一会儿,晏倾才开口道:“不用你骗人,你只需说我不想让她知道即可。”
谢无争不解,“就这么一句话?”能行吗?
那个秦灼看起来可不是好敷衍的。
瞧她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就知道。
晏倾低声道:“一句话就够了。”
秦灼那么骄傲,说不要的就不会再要了。
对喜欢的东西是这样。
人,亦如此。
谢无争听罢,默然许久才再次开口道:“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让她知情。”
“不!”晏倾病体孱弱,态度却十分坚决。
他拢紧了冷到有些坚硬的手,嗓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