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松一口气,直觉告诉她,打电话的人不是早苗。而她的直觉,用小姨的话来说,有着恶魔般的精准。
“喂,请问你是这手机主人的熟人吗?”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
“是的,我是她同学。”由衣握紧手机。
“这个女孩今天早上被发现滚落堤坝,头部受伤,现正在杯户中央医院接受抢救,方便的话能过来一下吗?你还是学生吧,最好带上一位校方人员。”
“好,请把楼层号告诉我,我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由衣和主管教务的老师,就赶到了杯户中央医院B座五楼。
“好奇怪啊,急救科不都是在A座门诊里吗?”教务老师疑惑地嘀咕着,“上周我婆婆心脏病突发还是送到A座抢救的呢。”
当她们从B座的窗户往外看时,就明白大概了。A座门前,甚至马路上,都挤满了人和车,人们捂着肚子,一副急切的样子往门诊大门涌动。
“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多人?”老师满脸惊诧。
“看样子像是大型中毒事件。”由衣思考了下,答道,“您看,他们都弓着腰挤压着腹部,但又没有痛苦到难以行动,有好些明显是一家三口,很多人拎着杯户商厦的购物袋——我猜他们方才是在杯户饭店用餐,而有人为了某个目的,很可能是拖延时间或者造成局部混乱,往饭店的餐饮里投了剂量不多的毒药,因此中毒的人们络绎不绝地奔往附近这所唯一的大型医院。”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老师表情复杂地看着由衣,似懂非懂、半信半疑。
“夏洛克福尔摩斯说过,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无论多么离谱,就是真相。”由衣信誓旦旦道。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两人立刻把刚才的对话抛诸脑后,急急煎煎地踏入电梯间。
他们在急救室外等待,没过多久,急救便结束了。大夫告诉她们,早苗没有大碍,但是脑部受到尖锐物撞击,会昏迷一阵,而且很可能对以后的记忆能力造成损伤。
“天啊。”老师心痛地捂住嘴,她是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女性,长得很有异域风情,跟混血儿的由衣站在一起,像是两位外国游客。
而由衣却蹙起了眉。
“医生,她是怎么滚落堤坝的?”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应该是在晚上不小心跌落的,然后昏迷过去,直到清晨被晨练的人发现。我们没在她身上发现擦伤以外的其他伤痕,所以可以推断她只是单纯的脚滑。”
“也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呀。”由衣说。
“这个就不是我们的专业范畴了。”医生笑笑,转身离开,一个笑容甜甜的护士姐姐把她们引到了早苗所在的病房。
隔着玻璃,能看见早苗在沉睡。
“老师,我们报警吧。”由衣转过头,说道。
老师被吓了一跳:“报、报警?”
“嗯,我觉得早苗不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滚下去的。她不是那种粗心的人。而且,她又没有喝酒,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啊,这……”
大约是由衣笃定的语气说服了她,老师点点头,掏出手机报了警。
“那麻烦老师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案发现场看看!”由衣说。
“案、案发现场?”老师被这跳脱的节奏弄得头晕。
“嗯,现在才九点,那里很少有人经过,现场应该没遭到太多破坏,去晚就来不及了。那么,我先走了,警察就交给老师您应对了,我快去快回,有事给我打电话!拜拜!”
话音未落,由衣已经踏入了电梯,散发着饱满的栗子光泽的卷发在老师视野边缘轻快地跃动了一下。
“这孩子还真是……”她苦笑,决定留在原地,好好履行一名教师的职责。
由衣找到医生,问到了第一发现者的电话。那是一个老爷爷,很热心地告诉了她发现的具体地点,甚至还在那里等她,把早苗躺着的位置指给她看,又模拟了一遍自己当时的行动。
通过老爷爷的叙述,由衣基本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谢过老人家,小心翼翼沿着早苗可能滚落的轨迹查看、搜寻。
因为堤坝内壁是石块铺就的,根本不可能留有明显足迹,而且这里是散步的良好场所,有人踩踏再正常不过。就算发现凶手的脚印,也无法定罪,于是她一开始就放弃寻找脚印之类的证据。
就在这时,一辆很奇怪的车从上方的桥上呼啸而过,而那车后方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