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姐姐赤诚以待,我才更惭愧。”涂氏神色间有些犹豫。
奶娘把林砚抱去了隔间,绯红陪着黛玉送秦先生去了,屋子里除了贾敏和涂氏,只留了两个大丫鬟。
“你所认识的涂衡和涂盛确实不是我侄儿,他只是借了我侄儿之名便宜行事而已,我那两个侄儿早你们一月就抵达了上京。”涂氏低声道。
“只其中牵扯太多,若没得允许,他们的身份我也不能说破。”涂氏苦笑,“你只当他是我侄儿相处着就是了。”
贾敏眼神闪了闪,点头应允:“我知晓了。”
涂衡是为了秦先生才频频登门,如今秦先生已离开,贾敏寻思着他日后许是不会来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贾敏本就力竭,又刚用了晚膳,就有些昏昏欲睡。
涂氏见她神色疲惫,也不忍心打搅:“那你好好休息,我今日先回去了,等洗三那日再来。”
出门时正遇到进门的黛玉,见她怏怏不乐,涂氏摸了摸她厚厚的毛绒风帽,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还小,凡事不要郁结于心才好。再过个一二年,秦先生还会回来也说不定。”
说罢也不要黛玉相送,辞了她就家去了。
黛玉在暖阁里用了晚膳,贾敏也养了些精神头来,就见去贾府报喜的林嬷嬷回来了。
“老太太听了高兴坏了,非要连夜过来,好不容易被劝住了。”林嬷嬷喝了一口热茶,又笑道,“她说自己久不出门,出来一趟兴师动众的,索性洗三那日再来。”
“你打发人到外院里去与林管家说一声,明日需要什么早早往厨房送去。”贾敏侧耳听着黛玉在隔间逗刚醒的林砚,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老爷不在家中,砚哥儿的洗三我不欲大办,只请家中亲友,一应用物让他与丁嬷嬷商量着置办就可。”
林嬷嬷连声应了。
她刚离开,黛玉便抱着林砚从隔间出来,奶娘张着手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母亲你瞧,弟弟太丑了。”见被奶娘抱回手上的林砚皱着脸哭,她面色也发苦,“可怎么办,哭起来更丑了。”
贾敏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刚生呢,等过了几个月长开了就好。”
“记得明日让凝碧去冯先生家中,替你请一日假。”贾敏让奶娘把林砚抱回去,又转头嘱咐黛玉。
“知道啦。”黛玉眨了眨眼,“我还知道外祖母后日要来呢,这便回屋去了,母亲也早些休息。”
等出了暖阁,黛玉脸上的笑落了下来,她遥遥看向沉沉的黑夜,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走吧,咱们回去。”
洗三那日,贾母果然一大早就来了林府。贾琏上月刚从平安州回来,贾政今日也与衙门告了假。
不单是荣国府,宁国府的贾珍自也带着妻小上门了。
因不是外客,林管家引着男客到外院去坐一会儿,女眷则径直进了内院。丁嬷嬷和黛玉得了消息在二门等贾母,把众人迎了进去。
涂氏与涂衡来得更早。
贾敏正在月子里,黛玉太小又不顶事,涂氏原本就打算今日早早去了,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没成想还未出门,她身边的大丫鬟喜鹊就气喘吁吁跑进来,在她耳边悄声道:“太太,小王爷来了,问太太何时出门。”
涂氏还有些懵:“哪个小王爷?”
这整个上京,还能有第二个小王爷不曾?
在喜鹊“太太,您莫不是睡糊涂了”的表情中,涂氏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昨日回府后就马不停蹄地打发人去递消息,本以为秦先生离开后赵恒不会再登门,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赵恒的马车留在乔府,他与往常一样搭了涂氏的马车。涂氏见到他便拘束地坐在一旁,倒是赵恒先开了口。
“我昨日去了一趟林府,已与林夫人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她亦明白你我不是成心欺瞒。”他面带歉意,“表舅母日后不需再左右为难了,这段时日给你添麻烦了。”
她夫君乔越是赵恒外祖母的堂侄儿,虽隔了几层关系,但赵恒唤涂氏表舅母也使得。
涂氏连连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在家本就无事可做,也正好陪着林夫人说说话。”
乔家与林府相隔不远,涂氏与赵恒不比贾家一大家子,他们比其他人早到了大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