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伍子时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就像当初高中的课余时间学修车，一开始，他连帮忙打个下手都做不好，因为不认识那些工具的用途，而到了后面，他自己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做家教也是一样，他不善言辞，刚开始试课的时候家长都不愿意用他，而到了后来，他辞职不干了家长还苦苦留他。
这份工作，他一样也可以做好。
文件上说，杭伊早上要吃吐司，喝豆浆。
吐司最好是苏氏面点坊现烤的，豆浆最好是解放西路那家老字号现磨的。
这两个地方离得不远，但从伍子时现在的住处过去，搭乘地铁摇摇晃晃也要半个多小时，买齐早餐，再搭乘地铁前往杭伊的住处，又是大半个小时。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七点多了，绿树成荫，树叶在曙光的映照下片片闪烁，所到之处皆是光斑点点。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沿街的店铺也开了两三家。
一个名叫“微笑花艺”的鲜花店也开着门，老板正往外一桶一桶搬着鲜花。
整理花束的途中，她看见这大男孩驻足在店前不走，连忙起身微笑着招呼，“帅哥，买花吗？”
“有红玫瑰吗？”
那文件里写了，杭伊最爱的花是红玫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送她这个。
“有有，当然有，要几朵呀？”
伍子时不懂这些，“您看着包吧。”
老板又问：“这花送给谁的呀？这花的数量不一样，表达的意思也是不一样的。”
“送——”伍子时本想说的是老板，但话到嘴边他就给咽了下去，这说出来容易让人误会，于是话到嘴边他拐了个弯，“送女生。”
老板看了眼伍子时手中拎着的早餐，一脸了然：“是送给未来女朋友吧，那行，我给你包十一朵！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不——”伍子时想解释一下，但看老板已经忙活起来了便没有再说。
都已经是玫瑰了，不管是几朵，花语估计都是那个意思，随便吧，反正他不是那个意思。
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抱着玫瑰，再加上这样做的人是个帅哥，伍子时走在街上格外惹眼，进了小区，更是遇上了一群在小区广场上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议论他。
“这小伙子好，对女朋友好。”
“就是长得凶了点，估计是惹女朋友不高兴了，来赔罪了。”
“哎呦，那是陈记的豆浆啊，离这好几条街远呢，这小伙子真是有心了！”
伍子时默默听着，加快了脚步。
当然有心了，为了钱嘛。
*
杭伊是被门铃吵醒的，她装作听不见，躺在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电话又响了。
“喂。”睡意朦胧。
“开门。”言简意赅。
杭伊反应了半天这是谁的声音，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拿了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戴上，趿拉着拖鞋往玄关走去。她先从猫眼里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揉揉眼又看了一遍，还是和先前看到的一样。
什么情况？
杭伊一脸懵逼地打开门。
高大帅气的男生拎着早餐抱着玫瑰站在门前。
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只可惜这脸上没什么笑容。
如果不是看到他手里的早餐和玫瑰，杭伊差点以为他是来要债的。
“你怎么来了？”
“需要换鞋吗？”伍子时答非所问。
杭伊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找出一双，“没有大的，你将就一下。”
伍子时穿着小了好几码的拖鞋，脚后跟露出来好长一块，他把玫瑰花塞进杭伊怀里，手指的触感软绵绵的，他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僵住，脑子里炸开一大片白光，猛一个心律不齐，触电一般地抽回手。
周遭的空气热腾腾的，伍子时眼神乱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瞄到餐桌的一角，他像是抓到了救星，快步往那处走去，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拔高声音，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八点之前吃早餐，对身体好。”
杭伊的表情也是同样的不自在，哪有人睡觉会穿内衣嘛，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她才是吃亏的一方，她都没说什么。
“我换件衣服。”撂下这句话，杭伊抱着玫瑰花进了房间。
餐厅的窗外靠近一片树林，树上的蝉儿一大早便吱吱叫个不停，叫得人心烦意乱。伍子时呆呆地立在餐桌旁，屋里开着中央空调，但他仍是觉得耳边聒噪发烫。
触碰过柔软的手指像是触了电，一股绵密的麻意从他的指腹跟随血液的流动，蔓延至他手臂的每一根血管里，伴随着蜂蜜玫瑰的香气，他像是被包裹在柔软的棉花里。
越想越面红耳赤。
他干脆站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想给自己降降温。
杭伊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哭笑不得，不知道地还以为是她对他做了什么。
插好玫瑰花再看过来时，伍子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只是耳廓还有些通红。
杭伊把花瓶放在餐桌上，说了声“谢谢你的玫瑰”，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她打开桌上的两个袋子，有些惊喜，“这都是你去买的？”
“嗯。”伍子时垂着眼皮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下次不用这么费事的，我随便吃点就可以的。”杭伊把吐司推到伍子时面前，“你吃过了吗？你也吃点。”
“不用，我吃过了。”
杭伊突然往前一凑，伍子时被她吓了一跳，椅子发出“刺啦”的声响。
杭伊仔细嗅了嗅，断言：“你吃了包子。”
这都能闻出来……
来之前，他确实在外面的早餐店吃了一笼包子。
“哎！”杭伊唉声叹气，手里的吐司突然就不香了，有什么能比得上肉包子呢！喝了口豆浆，她又问：“我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小脸瞬间垮了下去，“那你待会干嘛？”
“等你吃完饭，我把垃圾收拾带走，然后中午在给你送饭过来。”
杭伊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再等我吃完饭，再把东西收拾走，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来给我送晚饭？”
“嗯。”
杭伊被气笑了，她美目一瞪，蕴着隐约的不满与笑意，“你给犯人送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