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山。
不论王朝如何更迭,南明山都会是公认的礼佛圣地。每一朝的君王都会来此礼佛朝拜,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而且,南明山山顶立着一尊十数丈高的纯金巨佛,非心诚者不可入内,还会迷失在诡谲混乱的通山小径之上。
若运气好些的,还能在万丈高空之上,望见璀璨彩云,由灿金色佛光熏染,神圣不可侵犯。
从凡人们看到的视角,便是如此。
但修真界第一佛宗——千佛宗没有选择与众多宗门一同建在央卓山以北灵气充溢的区域,而是选择了南明山这座充分被佛光笼罩,而屹立了数千年的巍峨高山。
灵气不足,却佛性满溢。
至于寻常凡人所说的非心诚者不可入内,那是他们撞上了千佛宗的结界……
南明山之上才下过了一场新雨,肥硕丰厚的菩提叶之上还滚着清透的雨珠,拍落在草地之上时的声音清脆动听。
空气之中传来清新之风,窗下,温止盘坐在蒲团之上,手执黑子,一脸严肃地思索落子之处,终于,他眉头松开,缓缓落子。
他对面的老僧舒展眉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笑道:“沧浪君棋艺突飞猛进,贫僧自愧不如。”
温止垂首收了棋盘:“我不过侥幸而已,蒲叶大师莫要自谦。”
蒲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水:“沧浪君怎么抽得出时间来我这里,贫僧听闻琅剑宗才召开过新选弟子考核大会,沧浪君也收得爱徒一名,不正该是悉心教导的时候?”
温止忽然抬眸:“的确如此,不过小徒聪慧,况且我恰好闲来无事,找老友一叙,但还请蒲叶大师替我保守秘密。”
蒲叶疑惑:“秘密?”
温止深沉地抬起茶杯藏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同掌门师兄说,是你有要事召我前来。”
蒲叶微怔,随后笑开,像是那种拿小辈没办法的长辈一样,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他对沧浪君忽然开窍收了徒这一事非常好奇,挑眉问道:
“你那徒弟,心性如何?”
温止缓缓将茶杯放下,将左手腕间的那条黑色线展露给蒲叶看。
蒲叶拧眉,黄白色的眉毛都揪在了一起:“这是……”
“我与他切磋比试时留下的,”温止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收回去,低声道,“留下此毒并非他的本意,他的本能以为我要伤他,他防备心很强,对我有敌意,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这也让我有些难以开导。”
蒲叶颔首:“他独自一人前来正道,有些防备也正常,只是,莫要让他一直如此……”
温止敛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弧度:“这件事,还请蒲叶大师放心,我已有破解办法。”
蒲叶也是第一次见温止这副模样,他将温止的模样收在眼底,眼中显露出智慧的光:“沧浪君别怪贫僧多嘴,葛长清那个老家伙没怀好心,但正道人才济济,也不该是你沧浪君收他为徒,恐怕百年之后,因你此举,正道要变天了。”
温止面无表情道:“如今天道无情,变天也未尝不可。”
蒲叶忽然蹙眉:“你这话,莫要让宣谒之庭听了去。”
“让他们听去又何妨?”
温止抬头望向窗外,眼前尽是一片新绿,他缓缓道:“我与听泉,在他年少时,曾有些渊源,不过,他不记得我罢了。”
蒲叶静静拨动手中佛珠,敛眸静坐。
温止忽然转过头来,神色轻松了些:“老友,可容我多叨扰几日?毕竟我那小徒已经把解药制了出来,我中此毒,或许是我们嫌隙消除的好机会,我有意多留些时日。”
蒲叶瞬间明白了温止的意思。
所谓破解办法,竟是苦肉计……沧浪君啊沧浪君。
他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沧浪君来我千佛宗,令我蓬荜生辉,沧浪君还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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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吾的要求非常严格,白听泉这半个月过得痛苦无比。
不过也有收获,他已突破了引灵二段,能驭使灵力来避寒了。
短短十数天过得非常快,在华法会的前夜,白听泉精疲力竭地睡下了。
在白听泉睡下之后,温止才回了听雪峰。他们师徒二人连个照面也没打,温止有意为之,仅在即将进到自己的小院之中时,远远地向白听泉的房间看去一眼。
烛火熄灭,净空星云流动。
软雪在鞋下“咯咯”作响,温止收回目光,推开了半阖的房门。
翌日,拜桑吾这十多天的地狱特训所赐,白听泉一夜无梦,一大早就精神饱满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都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他刚洗漱换衣完毕,规律轻巧的叩门声传来,白听泉立刻开门,发现是温止等在门外,向他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