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个清奇的脑回路偏离得真是他怎么都没想到。
相和佟叶被启发了一样,他做出苦思冥想状,“伏黑君,这种上来就查户口的不太好吧,你既没说清楚和那位女士具体的关系,也没表示找到她之后会做出什么举动,我贸然透露,总归是不太安心的。”
伏黑甚尔突然起身倒了杯酒,“喝吗?”
“不喝。”
话音刚落,伏黑甚尔就已经把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相和佟叶接了过来,但是一滴没沾地又重新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我和她是成年人的交往关系,我找她,自然是代表我想继续这段关系,这样的答复你满意吗。”伏黑甚尔一边说,一边把整包烟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喝了口酒。
相和佟叶的嘴角僵了僵,要不是他是当事人,可能他真的要信了呢,“哦,那你怎么证明啊。”
“打电话?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告诉你,这样算是证明了吧。”
……竟然还把话抛回来了。
相和佟叶没说话,低头凝望了酒杯一会儿,思考着把伏黑甚尔变成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找的那个真的是我亲人,那……”
伏黑甚尔接过他的话,“你觉得这里环境服务好吗?”
相和佟叶挑了挑眉,“挺好的,怎么,你想收买我?”
“收买?”伏黑甚尔又喝了口酒,“或许吧。”
没想到伏黑甚尔几年没见,自己不当小白脸了,还给他提出这种条件,“赌马戒了?”
话一出,相和佟叶有些后悔,他和伏黑甚尔不熟,这么一问出口,代表他肯定查过伏黑甚尔或者是向别人打听过,这就不妙了。
伏黑甚尔把酒猛地一灌,“没戒,赌马?一辈子都不会戒的,她也说赌马有趣,和你们都不一样。”
不等相和佟叶说什么,伏黑甚尔又紧接着说道,“哦,难不成是装的?”
“那她故意这么撩拨人,倒是别急着走啊,她要摆什么谱请我入瓮,我乐意得很,偏偏就是不摆谱,真的就一走了之,走了这么多年。”
相和佟叶听着伏黑甚尔单方面编造的爱情故事,尴尬得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既然伏黑甚尔愿意给他提供条件收买他,那相和佟叶觉得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他一边忍着听人设崩坏的伏黑甚尔的爱情故事听得想要皱紧眉头的冲动,一边说道,“伏黑甚尔,我是有一个妹妹,而且我们两个长得有点像,但……她一直行踪不定,对我这个亲哥哥也只是时不时来看望一下的态度。”
说实话,相和佟叶完全不相信伏黑甚尔会对就如他所说的一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的女装的他产生什么那方面的情感,所以编造这个谎言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是在用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吊着伏黑甚尔。
他们两应该是正式建立了——互相利用关系。
如果相和佟叶觉得伏黑甚尔支付给他的代价足够了,或许他会愿意把伏黑甚尔想要的术式强化再次释放一次。
“那我就等到她再次来看你的那天。”
虽然谈话如他预想的一样,但是相和佟叶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伏黑甚尔真的这么好说话?
伏黑甚尔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今天已经很晚了,睡吧。”
相和佟叶看了眼伏黑甚尔,没再多说什么,直到……“伏黑甚尔,为什么你睡在这张床上?!”
伏黑甚尔撑起上半身,“双人床,你我两个大老爷们,有问题?”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给我重开一间房!”
伏黑甚尔捋了捋头发,“我不会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现在不是有钱了么,开两间房很难为你?”相和佟叶站在远处,做出一副这张床上绝对只能睡一个人的坚决姿态。
“有钱不代表就可以随意花了吧,毕竟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磨磨唧唧的,”伏黑甚尔侧躺在床上,“那我睡沙发,总可以了?”
相和佟叶本想同意,但现在他甚至觉得伏黑甚尔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所以又摇了摇头,“你有床睡,睡什么沙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相和佟叶的手机响了,那是他偷偷藏在女仆装内衬口袋里的。
相和佟叶快速地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五条悟让伊地知来接我,那我就走了。”
“哦,怎么,你现在也是对五条悟那个家伙言听计从?”伏黑甚尔故意嘲讽道。
“言听计从……呵呵,伏黑君真是会开玩笑啊,忘了和你介绍了吧,我是政府方面派到咒术高专做观察记录的,不是咒、术、师,完全没必要听五条悟说什么。”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那他让你走你就走,显得太听话了吧,像小狗一样。”
“伏黑君,注意措辞,还有,不是他让我走我就走,而是,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里罢了。”
相和佟叶抓起一旁正常的衣服就要进浴室换。
“记得我和你说什么吗?”
“我说,不会让五条悟知道我和你接触过,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吗?”
相和佟叶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为什么?”
“你总会懂的。”
……怎么突然懂语大放送了。
“五条悟这个人啊……”伏黑甚尔又笑了笑,“总之是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相信呢。”
相和佟叶走后,伏黑甚尔拉开窗帘一角看向楼下。
术式是从高处掉落不会受伤,有个长得很像的妹妹,真是很容易就上钩了啊,明明是很拙劣的引诱啊。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相和佟叶,到底谁是猎物,你真的知道吗?
现在还不能太心急,一激就会跑,而且留不住人,他知道。
相和佟叶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或者说是会另每一个揭开他一角的人更加向往的神秘感,明明是真真切切的事件参与者,他却不在意,不在乎,像个旁观者一样去提及讨论那些过去。而且对自己的生死似乎也并不是非常在意,像是有经历过什么不堪的,沉重的事情,这种深不见底的冷色铺盖在相和佟叶的眼底,如果不是仔细去看,你很容易就被他那故意浮于表面的装出来的情绪外露,不经意间就被炸毛什么的给欺骗。
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种看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感觉,他怎么会忘记,怎么会觉得是别人,怎么会用血缘关系长得像这种最低劣的谎言来盖过去。
伏黑甚尔本以为这种狂热的情感只不过是被突然的消失所触发产生的,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屡试不爽。
但不是,不是短暂的,也不是欲拒还迎,就是完全的不在意,完全地,在耍弄他。把咒力赐予他这种事情,也像是朝他吐了口烟一样轻飘飘地消失了,在他刚刚意识到什么的时候。
这份情感,就这么一直留在他心里,在第二次见到相和佟叶,也就是去找伏黑惠的时候,再次被点燃,烧得火星四溅。
是她,是他。
是男是女,这些他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可以说这种性别的翻转给了伏黑甚尔更加无法逃脱的感觉——就算你的性别成谜,也完全没有关系啊。
*
到咒术高专的时候,整座校园一片死寂,连灯光都没有剩下几盏。
但是在校门口,有一个他几小时前无比期望能从混乱的人群中看到的身影,五条悟。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虽然真的很讨厌五条悟,但会从他身上得到奇怪的安心感。
有了五条悟,他就不用担心任何危险,这种感觉,和曾经的那个人很相似。
相和佟叶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胡思乱想排出脑外,“等我?”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地胡说八道了起来。
“不是,我等伊地知。”
……相和佟叶无语了,绕过五条悟,朝学校里走去,结果又被五条悟拽住肩膀,“相和同学,大半夜的,怎么,是想掉进池塘里洗个冷水澡?”
没等相和佟叶说什么,他就又被五条悟塞回了车里。
“切,我又不知道宿舍有小路可以开车绕过去,”相和佟叶虽然这么说,心情倒是又好了起来,“那你也是刚回来?”
“没找到你,去哪了?”五条悟透过眼罩扫视了一下相和佟叶浑身上下,“不愧是特级咒术师嘛,一点伤都没受。”
“当时你人呢,要不是……要不是我厉害,你的好学生虎杖悠仁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相和佟叶支吾了一下。
“嗯,所以你去哪里了?”五条悟坚持问道。
相和佟叶侧过身,莫名想起了伏黑甚尔说的“对五条悟言听计从,像小狗一样”,不爽地说道,“五条悟,在追问我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回来很久了,在冷风中等了可久了,”五条悟说完,不忘记嘴欠地补一句,“怎么,满意了?”
……他就不应该问的,就算五条悟真的等了很久,他的无下限一开,能有一丝风吹进去?
“虽然说是要考验你们,但不要误会我完全不会管你们的生死,当时正好被长濑惠派出去了,果然是计划了很久啊。”
说起长濑惠,相和佟叶没好气地正过身体靠到椅背上,“这件事怎么样了?”
“长濑谷找到了,长濑惠确认是被咒灵杀死的,别墅其他人员的状态有待确认。”
害人者终害己,这个道理再次被印证了。
“知道那个女仆的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相和佟叶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还和虎杖悠仁背着五条悟秘密地想要探查这个问题,于是不自觉地咳了咳,“怎么回事?”
“想知道?“五条悟故意迂回道,“怕说出来伤害到你啊。”
……
“没事你说吧,我心脏很强大。”
五条悟凑近相和佟叶,“长濑谷也不是什么好人哦,喜欢虐待女仆,他们俩真是恶人恶到一块儿去了呢。”
相和佟叶微微测过头,眼神里有点意外,他还真没感觉到长濑谷的……
不过仔细回想各处细节,似乎也都纷纷指向了长濑谷身上隐藏的这种癖好。
“老师很抱歉哦,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相和佟叶叹了口气,把这件事盖个男般女配的章翻了页,“五条悟,我不是你的学生,能不能在我面前以老师自居,很没礼貌诶。”
“好吧,总以为相和君已经默认我为老师了呢,毕竟我还有恩于你,这点小情谊四舍五入可以升华一下我们的关系。”
相和佟叶听五条悟满嘴跑火车,失去了还嘴的欲望。
五条悟等相和佟叶没有再问任何别的问题,才又慢慢说道,“所以,相和君,是不是能够回答我一下,你究竟去哪里了,这个问题呢?”
相和佟叶瞎编道,“我去追咒灵了,没追到,就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去换衣服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嗯,那衣服呢?”
相和佟叶用“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般的眼神看向五条悟,“当然是扔了。”
“随便扔在了一个你,不认识,的旅馆里?”
“嗯。”
“把那套女仆装。”
“……嗯。”
伊地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加班时间过于阴间了吧,绝对不是因为听到他们对话什么的,绝对。
“你真的,把那套,女仆装,丢在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旅馆?”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
相和佟叶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五条悟,你能不能闭嘴,丢了就是丢了,我本来就很不想穿那个东西,要不是为了任务……”
相和佟叶越说底气越不足,五条悟这断句断得……应该不是在强调,完全不认识,而是在强调丢掉,对吧……
他丢在伏黑甚尔那里……也没什么事才对,反正伏黑甚尔肯定会丢掉的。
而且五条悟不可能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才对,这样反复问绝对是在试探他!
五条悟的脸色不太美好,但想到了之后又明亮了起来,“嗯,相和君为了任务奉献自我的精神确实让我感动啊,所以……下一个任务,可以继续保持这个精神吗?”
相和佟叶还没缓过来,又被五条悟扔出的下一个暴击砸中了——“下一个任务在校园哦,让人dokidoki的校园!”
“……你们这里不就是校园吗?”
“不一样,我们要去的,是普通人的校园。”
有那么一刻,相和佟叶品尝到了心酸。
然而心酸不过三秒,五条悟揽住相和佟叶的肩膀,“你看……JK……”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