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要散播宁大姑娘落水的事吗?”
郑阙目视殿心,皮笑肉不笑:“既是太子介入,谁还敢往铳口上撞?罢了,去西厂领罚吧,记住守口如瓶。”
太监浑身冒汗,默默退了出去。
郑阙看向酒筵上某个正与人谈笑风生的高官,摇了摇头,颇有暗示意味。
拿人钱财□□的事儿干了不少,很少失手。
西厂的势力遍布京城,别说一个尚未入皇谱的贵女,就是四妃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他们想动,没有动不了的。
——
西五所的一处偏殿内,宁瑶从混沌中醒来,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庞。
“阿瑶!”见宁瑶醒来,赵诺悠眼睛一亮,将她扶了起来,“感觉如何?胃难受吗?我叫人送了参汤过来,你喝一点。”
宁瑶捏下侧额,记忆只停留在落水那会儿,可模糊的意识中有一道身影,对她颇为照顾。
“公主可曾为我请了太医?”
赵诺悠谨记兄长的叮嘱,摇头道:“没有,你只是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发生。”
宁瑶还是疑惑,可小公主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叫她生不出怀疑。
这事儿就这么揭了过去,待到与父亲坐上回府的马车,宁瑶还沉浸在疑惑中。
得知女儿遭人算计,宁伯益拍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自打收到太子回京的消息,朝廷内外风波四起。今日是为父的疏忽,没有提防那些腌臜小人,让你涉险。你放心,这件事,为父一定调查清楚。”
宁瑶并不担心自己,毕竟只是姐姐的“替身”,那些人的目标是姐姐。
“爹爹,姐姐最近身子不适,还是让侍医为她看看吧。”
宁伯益吹吹胡子,也想看看宁乐那个臭丫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连皇家的“约”都敢不赴。
回到府邸,宁伯益把宁乐传到跟前,先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随后叫来府中侍医,非要侍医当着他的面,为宁乐看诊。
宁乐僵着脸,不情不愿伸出手。
须臾,侍医笑着道:“大小姐身子无碍,只是肝气太重,容易恶心犯呕、食欲不振,老夫这就为她开些方子,调理几日即可。”
听完侍医的话,宁伯益和阮氏松口气。
宁乐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不比爹娘的轻松,宁瑶借口送侍医离开,将人拉到轩廊下,问道:“您确定姐姐只是没有胃口?”
侍医目光一闪,却在瞧见拐角处的清越时,笑着点点头,“大小姐健朗的很。”
宁瑶疑虑未消,见宁乐走出来,一把将她拉住,“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冷不丁被质问,宁乐羞怒,“我能瞒什么?哦,昨儿偷吃了你一袋子糖炒核桃,跟我算这么清,赶明儿还你就是。”
不等宁瑶接话,宁乐忽觉胃部翻涌,推开妹妹跑进三进院,蹲在树围旁干呕起来。
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眼前,宁乐抬睫,看向单膝跪地的清越,凄凄一笑:“清越,等过了年关,你替我去江南欣赏舞醉芙蓉、鱼戏莲间吧。”
“清越不离开小姐。”
男子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可唯独对着宁乐时,眸光似能腻毙掉一个人。
宁乐接过帕子攥在手心,轻叹一声:“可我不能连累家人,此生都去不了江南了。”
月亮门外,宁瑶看着一对主仆,陷入沉思......
三更时分,一辆马车停在城西的一处宅子外。
唐絮之从马车上下来,脚步不稳地走进后院。这里是他为伶娘盘下的住处。
自从被宁瑶退婚,他就提出要自立门户,镇国公稍作妥协,没有再严管于他。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镇国公审时度势,不想与之彻底决裂。
今日酗了酒,唐絮之不想回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大家族,于是命车夫驶来了这里。
伶娘有为唐絮之留灯的习惯,一听见马蹄声,立马披上桂兔纹外衫,赤脚跑向屋外,“絮郎。”
见她又不穿鞋子,唐絮之蹙眉,搂着她往屋里走,“鞋不合脚还是怎地,非要光脚,不怕落了病根?”
宁瑶就不同,一到冬季,从头到脚裹的特别严实。
伶娘被他抱坐在木桌上,双手如蔓藤一样缠上他的脖颈,俏皮道:“见你来,一高兴忘记了。”
灯火下,女子如孩童般稚气无邪。
唐絮之抚上她的眉眼,用指腹一下下剐蹭,惹得指下女子娇笑。
不比宁瑶,伶娘是个很好被掌控情绪的人,喜欢依赖他、仰视他,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心里装着事儿,唇上却是一热。唐絮之垂目,看着伶娘含笑吻住他。
吻技娴熟。
尖细的手指轻车熟路的扯开男人的衣衽,身子靠了过去,“絮郎,絮郎......”
唐絮之招架不住,抱着她走向拔步床。
一番甜蜜后,伶娘捋好贴在颊上的长发,窝在唐絮之怀里,碰了碰他小臂上的长疤,“这是怎么来的?”
唐絮之枕着后脑勺,闭目回道:“十一岁那年,为了救宁瑶,被狼咬的。”
伶娘眼梢一挑,分辨不出情绪,“她真是个有福气的女子,不像我,自幼孤苦。”
想起宁瑶,唐絮之心口微苦,再次翻身压住了伶娘。
唐絮之目光发狠,告诉自己,他不后悔。